12.会议,舞会(三十八)(1 / 2)

“最终的调查结果……和那张纸上写的东西一摸一样,连伤口位置都没有分毫偏差。”

沃尔多将报告书丢到桌上,找了把椅子坐下。

一贯冷静的沃尔多此刻拉着一张臭脸,国务秘书长官的左膀右臂活像个三等文官,对手边堆积如山的文书发着牢骚。

连续积累工作压力,谁的情绪都不可能很好,更何况是被夹在只会从数字看结果的上司和不满现状的属下之间,责任沉重的中层干部——不但担负着现场责任,万一出事还要挨训,严重的话还要背黑锅。

干不下去了。

明明才30多,却因为工作压力失眠、心悸、高血压、耳鸣,而且还时刻面临生命威胁。与如此高风险的工作环境相比,薪水却只有二等文官的待遇,谁能hold住啊?!

好几次想这么说,可一想到顶头上司冰川一样的笑容,还有那个叫人瘆的慌的“哦,想回老家了啊”的关切,沃尔多就再也没了辞职不干的想法。他可不想某天莫名其妙的死于马车事故,或者被一个阴沉沉的男人用斧头剁碎,妻儿老小交由上司来“善待”。身为一个“知道太多”的间谍,辞职的代价很可能是自己和全家的性命——你的上司不一定能支付你的薪水,却一定能支付要你脑袋的赏金,而那是一笔足以让你亲人考虑如何从背后捅刀子的大价钱,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最终你的脑袋还是会被装在盒子里,送到上司的面前。这是沃尔多耳听眼见无数人间悲剧后,深刻领会到的真理。

沃尔多的日子虽然不好过,但也远未到甘愿铤而走险的地步,叹了口气。他重新拿起最近关于爆炸案的资料翻阅起来。

短短两天时间,已经发生了3起爆炸案,被爆破、烧毁以及连带损失的房屋超过15栋。值得庆幸的是迄今没有人因此死亡。

不,正.因.为.没.人.死.亡。流言和恐慌反而加剧了。

不知是什么地方出了错误,“炸弹魔在犯案前留下犯罪声明,预告了受害范围和伤者人数”——这样的流言在伦迪纽姆流传开来。一开始密探和差人们还能用“无稽之谈”的官方论调来敷衍、劝导一下,但随着爆炸案增加,伤者的情况、现场目击者的证词等更加具体的信息流入社会,恐慌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人们并不害怕无差别袭击他人的疯子,总会有精神失常或者走投无路的家伙抱着“我过不下去了。你们也别想活”的念头肆意进行杀伤行为。这就和交通事故一样,是“必定会发生的偶然”,即便有人因此不幸遇害,大家也只会认为那个人运气不好而已。

但如果这个疯子既聪明又冷静。掌握近似天灾一般的杀伤手段,甚至还能预知未来——人们还能保持平常心吗?

沃尔多并不愿意承认,心底里却不得不承认,自己也对这个疯子充满了恐惧。

不,这也是诡辩。真正害怕的,是清晰可见的、既定的未来——

基于大量使用炸药的经验,用心观察、计算的话,推测出破坏范围完全可能做到。可一次又一次留下爆炸预告,当中关于爆炸的损害规模、受伤者人数和受伤细节情况。都极其正确地进行了记录并忠实再现。犯案后躲过密探和官差的追踪、从包围网中轻易脱身——这已经超出人类可以达成的范围了。

房屋是不会挪动的死物,对其进行干涉、破坏,所引发的后果可以推算出来。但人类是活物,充满了偶然和不确定变量的活物,爆炸发生的那一瞬间,什么人在现场,正处于什么位置,摆出什么样的姿势,爆炸发生后追捕者采取什么行动,过程中存在哪些变数——要预测出这些,根本是不可能的。但那份报告书却仿佛洞悉了未来的答案,提前将一切都写了出来。

能看见未来的人。

不是形容或夸大,那是货真价实的“预测”到了未来。

除了大规模战争、灾害,还有什么能比一个能预测未来的炸弹魔,更叫公众恐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