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薛度云(30)(1 / 2)

二婚之痒 水烟萝 2035 字 2022-09-28

当医生把那颗染血的子弹从她的胸腔里取出来,放在我的掌心里时,我觉得沉甸甸的。

这一次,她真的震撼了我。

许亚非得到消息以后,冲到手术室的门口,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将我抵在墙上。

他一向儒雅,可这一次,我真的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那种直白的愤怒。

“你不是答应我不去打扰她吗?”

我颓废地靠着墙,盯着手术室门上的那盏红灯,好似支撑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走。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弄成这样。如果可以,我宁愿躺在里面的那个人是我。”

许亚非的气息因悲痛而颤抖,眼睛也被沉痛填满,过了好一会儿,终是缓缓地松了手,望着手术室的门,与我一起期待着它的打开。

还好,她醒来了。

还好,老天爷再次给了我补偿她的机会。

我在那颗子弹上刻下了她的名字,挂在脖子上。

它时刻提醒着我,她曾为我死过。

江枫把念风和念音从青港带来了,他有理由责怪我,不止他责怪,连我自己都责怪我自己。

而我也从内心里感激他,因为他看似恼怒粗鲁的表相下面藏着一份痛心的割舍和成全。

沈瑜养伤的那段时间,我推掉了所有的应酬,一心一意在家里陪她。

为她煮一杯热茶,为她梳一次头,为孩子冲奶粉,陪孩子玩耍,哄孩子入睡。这些平凡的点滴小事堆积起来的东西就叫幸福。

我想大概是因为我从前做得不够好,所以她才总是患得患失。从现在起,我要对她更好,让她能很清晰地感受到我对她的爱。

她问起董辉的事,这个问题我没有办法向她解释。

那天董辉受伤跳进了冰冷的海水里,在当时,我们真的以为他活不了了。

庄美玲去世以后,沈瑜接手庄氏,成立瑜庄。

从前的那种距离感在她的努力下抹平了,一切的风雨仿佛都已经过去了。

我们的感情于波折和感动中生出了鲜花,如她胸口纹的那条金鱼,鲜活而动人。

我已经不想让任何人再来影响我们,哪怕是南北跑到我面前来诉苦,我也没再帮她。当初把她扔在南溪坟前的时候我就说过,她的路始终要靠她自己去走。

后来她嫁给了一个富商,这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有些南墙是注定要去碰一碰,有些弯路,即便过来人如何地想帮她避开,她也是注定要去走一走,才会学乖的。

如果不是那场突如其来的地震,我想那个秘密可能永远都不会揭开,至少于老师不会主动去揭开。

她在她父亲的坟前跪到中暑,醒来说了很多残忍的话。

她说嫁给我是她最大的愚蠢,她说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希望从来都没有认识过我。

因为于老师的那本日记,那颗埋藏了许久的定时炸弹终于被引爆,我们安宁的生活也就此被打破了。

她那两天几乎滴水未进,我能理解她的痛苦。我也很痛苦,事态朝着我最不愿看到的方向发展了下去。

在我最迷茫无助的时候,许亚非也来兴师问罪,我把日记给他看,让他自己去了解真相。

我一直深信许亚非是一个特别理智的人,他有理智的判断力,知道谁对谁错,我甚至希望他在沈瑜面前替我说说好话。

关于那件事,是我父亲错了,人命关天的事情,早该受到惩罚,从小到大,终究是顾忌着那份血脉亲情,尤其是想到爷爷会失望,会痛心,我埋了下那个秘密。

她怪我也是应该的,早该给沈家一个交代的。

后来许亚非去跟她谈过一次,她终于肯下楼了,

她终于从封闭的世界里走了出来,也肯哄哄孩子了。

她已经平静了这么长时间,我想她也冷静下来了,于是我准备好好跟她谈一谈。

无论犯错的是什么人,跟我什么关系,错了就是错了,沈瑜有她恨的道理,欠了她这么多年的公道该还给她了。

爷爷去世的时候,就是一切清算的时候。

与父亲吃的最后那顿饭,与父亲喝的最后一次酒,大概是我平生最真诚的一次。

我用我藏了很多年的证据亲手把他送进了监狱,因为当年的错误需要他去承担责任。这是我对他的恨,也是对他的爱,赎了这辈子的罪,下辈子才好轮回。

他们被带走时,雷雨交加。

望着他消失的背影,我的心很痛,因为他是我父亲。

很多年前,父亲给了我生命。

很多年前,父亲曾经爱过我。

很多年前,父亲走错了路。

我恨过父亲,一直恨着。

我也爱过他,一直爱着。

可这份爱,我从来都没有表达过。

自此,我与父亲余生便只能隔着铁窗相望了。但我觉得他反而轻松了。大概这些年他背负着罪孽其实活得也很累,如今反倒是一种解脱了。

我觉得沈瑜是真的爱我的,因为我能感觉到她对我的愧意,心疼和不舍。

也许是直到我重新拿起吉它的那一刻,才真正让她彻底释然了。

当年我为南溪放下吉它,如今我为她再次拿起来。因为我爱她,我不舍她,真的想挽留她。

因为我只有她了!

我感恩于她的原谅,惦记着一直欠她的那场婚礼。

那些天我一直在悄悄地计划着,也选好了戒指,准备给她一个惊喜。

然而就在我约她烛光晚餐的那个下午,我收到了一份匿名来信,来自董辉的挑衅。

原来他真的没有死!

为了她的安全,我想那场婚礼不能办了。

不仅不能办婚礼,她还得离我远远地。

我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盯着电脑右下角显示的时间。

前段日子,我是那么努力地想要挽留她,而现在,我要赶她走。

从公司出去时,我打了个电话给江枫。

“我不要她了,你带走。”

江枫揪着我的衣服,“你他妈不要耍她好吗?”

我甩开他,坐进车里。

“董辉还没死,你如果不想她受牵连,就带她走。”

我去了约定的酒店,她一直在那里等我。

我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无情的话,她很卑微,我很残忍,到底还是把她给气走了。

她哭着跑出包房的那一刻,我几乎有一种万箭穿心的感觉。

那晚我又喝多了,只有在喝醉的情况下,伤口才会不那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