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侧影笼罩在淡淡的光晕里,像是隔着一层茶色的玻璃,看起来朦胧而遥远。
我的手下意识抓紧了被子,心里的疼痛感也慢慢地苏醒了过来,并疼得越来越烈。
薛度云抬起头,发现我醒了,于是放下手中的日记本,起身朝我走来,在床边坐了下来。
我一瞬不瞬地望着他,一股湿热迅速地升腾进我的眼眶里。
这是我爱得的人,我爱他爱得无法自拔。可这一刻我多么希望这两年与他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坐起来,望进他的眼睛里。
他并不闪躲,很坦然地望着我。
“是。”
我疼痛的心口在颤抖。
“那你为什么要娶我?”
薛度云望着我,目光里隐有几分无奈。他还没回答我,可我的心已跌至谷底。
“薛度云,我发现嫁给你是我最大的愚蠢!”
我的情绪很激动,以至于出口的话都在发抖。
薛度云抱住我,无论我怎么挣扎他都不松开。
“沈瑜,我知道你现在很激动,什么都听不进去,现在别说这些行吗?你中暑了,等你身体好了,冷静下来,我们再谈。”
我在他的怀里哭得乱七八糟。
“薛度云,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真的希望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你。”
他的身体一僵,缓缓松开我,看我的眼神有些受伤,更多的是无奈。
“沈瑜,你现在在气头上,没有理智,说的什么话我都不会当真的,你好好休息吧。”
薛度云离开了房间,我躺回床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眼泪顺着眼角一颗颗滑落了下来。
我似乎有许久都没有这么脆弱过了。
自从有了瑜庄,我也算是走上了人生巅峰,不再被轻视瞧不起,受到很多人的尊敬和讨好。我没有骄傲,但心态必然会有一些改变,我的位置和身份需要我必须要有一定的抗压能力,不允许我再脆弱下去。
可是突如其来的残忍真相一瞬间就让我崩溃了,我承认,这样的真相我承受不起。
我知道,人在过于情绪激动的时候,做出的决定都是不理智的,所以我在尽量让自己冷静。可是我发现我根本无法冷静,知道真相以后,我心中已被恨意填满,那种迫不及待想报仇的心理让我根本就没有理智。
许亚非虽然已经不在医院上班了,但他也会每天来看我,给我换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劝我好好休息。他应该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了,明白这个时候说什么我也听不进去。
两天没有下床,时而听见孩子的哭声,我也无动于衷。
这两天我总是想起小时候,想起爸爸妈妈,我许久都没有这么强烈地想念过他们了。身为女儿我是无能的,竟然这么多年都不知道那场意外并非意外,我爸他死是很冤。想起这些,那种愧疚感就几乎要将我吞噬。
薛度云这两天也哪儿也没去,每顿都亲自把饭菜端上来,他又原封不动地把冷掉的端下去。
看那些菜色,我知道,是他亲手做的,全都是我爱吃的东西。
可伤心,痛恨,愧疚填满了我的匈口,我根本感受不到饿。
第二天的晚上,晚饭端上来,我仍然半口未动。
薛度云没急着端走,而是在床边坐了下来。
“沈瑜,所以你现在是把我当你的仇人,是吗?”他突然问。
我心痛且茫然地望向他。
有吗?有的吧!否则我怎么会一想起与他的经历就痛苦呢?
薛度云惨淡地勾了勾唇。
“如果你把我当你的仇人,那你更应该坚强起来,而不是像你现在这样,绝食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饿死了你自己,还怎么报仇?”
他用这样的语言来激将我,可我没被他激起斗志,却突然觉得好心酸。
薛度云再次把冷掉的饭菜端走。
当夜幕降临时,许亚非来了。
其实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替我取出手背上的针,考了体温后,他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沈瑜,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有很多事情都不是他能控制的,就像你当初,面对那种悲剧,也只能选择接受,而无法去改变它。度云他是无辜的!”
我缓缓望着他,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那份真诚,
其实经过这两天,我也已经冷静了不少。
许亚非走了之后,我下了床,开门走了出去。
楼下传来哭声,我走向楼梯口。
“乖,别闹了,妈妈不舒服,不要吵到她休息好吗?”
薛度云抱着念音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张姐抱着念风,罗姐在打扫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