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当时,宋江正准备带了弟弟宋清,回郓城老家省亲,忽然接到徽宗皇帝圣旨,宣宋江即刻进殿觐见。
宋江接了旨,随着宣旨官,一路上忐忑不安地,来到宫里大殿前。
大殿前,宣召官停了步。宋江也跟着停了步。宣旨官转头对宋江说道“宋安抚使稍候,待俺进殿禀告圣上。”
宋江答道“下官遵令。”随即,宋江停步,立在殿门外,等候着宣召官禀告圣上后宣召。
宣召官进殿,见大殿中还立着蔡京、童贯、王黼、高俅、杨戬、徐秉哲等人,遂从班列中间,趋行至徽宗皇帝龙椅前,弯腰禀报徽宗皇帝道“圣上,宋江应宣已至,现在殿门外等候觐见。”
徽宗皇帝闻报,说道“既是宋安抚使已到,快快宣入。”
宣旨官随即出殿,宣召宋江进殿。
宋江闻宣,急趋而入,眼睛都没敢往上看,就“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故伎重演,将双手尽可能前伸,两手掌抚地,屁股撅得老高,连磕了三个头,嘴里夸张地叫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宋江奉旨进殿,恭听圣音。”
旁边立着的王黼、童贯等人等人见了,心中皆有不悦,心里暗道“这厮,造反时狂妄的很,这会儿倒装起忠孝了,会演戏的很嘛,瞧那谦卑样,比俺等还善于伪装。”
殿堂中龙椅上坐着的徽宗皇帝见了,略微欠身,柔声说道“宋安抚使莫行如此大礼,免礼平身吧。”
宋江听徽宗皇帝让他平身,遂爬起身来,低着头,往两边斜视,见两旁还站着蔡京、童贯、王黼、高俅、杨戬、徐秉哲等人,心里略有疑惑。
宋江退后几步,站在了徐秉哲旁边。
宋江再次斜眼窃视了在场的人一遍,赶忙垂下眼眉来,乖顺地站立着。
宋江心里暗思,这帮人皆朝廷重臣,俺乃新任命的外官,本无资格和他们一同上朝;现在,这帮大臣皆在殿中,徽宗皇帝宣俺进来,乃是何意?
宋江百思不得其解。
原来,此番宣召宋江入殿,乃是为了了解方腊国中殿前奉尉云壁的相关情况,故此,徽宗皇帝在宣召宋江的同时,除了前来禀报情况的徐秉哲外,又宣召进了蔡京、童贯、王黼、高俅、杨戬等人进殿,好共同商议搜捕混入京师中方腊余孽之事,故此这帮佞臣皆站在大殿之侧。
龙椅上,徽宗皇帝说道“宋安抚使,你此番率军征剿方腊,劳苦功高,朕心甚慰。因你告假省亲,朕已准你,本不该相扰,然因情况有变,故此宣你进殿,询问一二。”
宋江闻言,趋身出列,弯腰答道“圣上,宋江听问。”
徽宗道“前些时日,你统军南下,一路摧枯拉朽,直捣方腊老巢帮源峒,擒获了反贼方腊,其间曲折,自不待说。朕且问你,那方腊国中,有个殿前奉尉,名叫云壁的,你可知否?”
宋江闻言,心里吃了一大惊。
宋江心里暗道,方腊国中的殿前奉尉云壁,乃是俺燕青兄弟,这个情况,俺怎地不知?!
在攻破方腊老巢帮源峒,擒获了贼首方腊,平定了江南叛军,向朝廷呈报详情时,宋江对柴进、燕青为刺探军情,混入方腊老巢,柴进被招为方腊驸马、云壁被封为奉尉之事,并未如实向朝廷呈报。
宋江之所以将此情如实呈报,并非是要隐瞒柴进、燕青的功绩,而是心有顾虑。
当时,攻入方腊老巢帮源峒时,阮小二出于玩耍,穿了方腊的龙袍,不期被大将王禀撞见,顿时大怒,斥责阮小二不知尊卑、贼性不改,意欲谋反?!
阮小二绰号活阎王,乃是个火爆汉子,当时就跳下马来,撕扯住王禀,挥拳便打,若非旁边其他将领拉住,几乎要闹得不可收拾了。
因为这事,宋江心里有顾虑。
宋江心想,阮小二是个爱闹耍的人,做事无心,只是为了戏耍,穿了下方腊龙袍,就被斥为贼性不改,意欲谋反;那柴进都当了方腊的驸马了,燕青也都做了方腊的奉尉官了,这若是让朝廷知道了,岂不是要惹天大的麻烦?!若朝廷将来追究起来,岂不是误了俺柴进、燕青两位兄弟的前程?
因为有了这个顾虑,所以宋江隐瞒了柴进做方腊驸马、燕青任方腊奉尉官的这一段情节。
现在,徽宗皇帝问起方腊殿前奉尉云壁一事,宋江知道定是有风声传入徽宗耳中,显然事情已无法再瞒了,只能如实陈述了。
于是,宋江慌忙跪在地上,给徽宗皇帝磕了三个响头,高声说道“圣上,关于征剿方腊经过,曲折复杂,一时未能说清。”
旁边蔡京见状,转首看着跪伏在地的宋江,阴阳怪气地说道“宋安抚使,这世上,有何事是曲折复杂到不能说得清楚的?定是宋安抚使有有什么情节曲意隐瞒吧?”
宋江闻言,心中更慌,又给徽宗皇帝磕了三个响头,转首望着蔡京说道“恩相明鉴,宋江一生,光明磊落,大公无私,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并无曲意隐瞒之心。”
这蔡京是不久前因江南民变才再次被徽宗皇帝启用的。原来替代蔡京为相的王黼,因隐瞒江南民变情况不报,先被撤职,后被用为太宰,也即宰相的副手。
宋江说毕,又转头对徽宗皇帝说道“陛下,当时臣正率兵攻打杭州城,因我军损失惨重,一时不能攻下;故此,柴进、燕青二人,为刺探军情,了解地理,请求混入方腊老巢,为臣准了他们的请求。那柴进、燕青装扮成中原秀才和仆人,混入帮源峒中。为麻痹方腊,柴进化名柯引,被招为方贼驸马;燕青化名云壁,被封为驸马府奉尉。他二人虽在方贼老巢,名义上做了方贼驸马、奉尉;但一刻也未忘为朝廷尽忠。陛下,大军攻伐帮源峒时,正碰上方贼第一猛将方杰,是柴进、燕青两人联手杀了方杰,引领大军攻入帮源峒的。陛下,柴进、燕青,非但无过,实乃大大的功臣。”
徽宗皇帝听了宋江此番言语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笑道“卿且平身。以朕之见,柴进、燕青,伪装巧扮,打入方腊老巢,为麻痹方腊,被招为驸马、奉尉,此乃战时计谋也,并不为过;只是,那云壁奉尉现在何处?他们均是有功之臣,朕都已经册封了的,朕怎么又闻听到那云奉尉混入京师了?”
宋江爬起身来,答道“大军凯旋途中,燕青不辞而别,至于燕青何以潜入京师,为臣实是不知。”
旁边童贯看着宋江,问道“宋安抚使,据报,方腊之女现已混入京师,搭了擂台,比武招亲。我且问你,那招柴进做了驸马的,乃是方贼这个女子?”
宋江闻言,回答童贯道“禀报童枢密。那方贼共有两女,一个叫金芝,一个叫银芝。招赘柴进为驸马的,乃是方贼长女金芝。攻破帮源峒时,那金芝趁乱自缢而死。若是说有方贼之女混入京师,搭了擂台,比武招亲,定是方贼次女银芝。”
童贯又道“却才,徐府尹派捕快捉拿方腊之女,一个自称方腊殿前奉尉云壁的男子,当街刺伤捕快,一帮人皆遁了,现在看来,那云奉尉就是你帐下大将燕青了?”
宋江闻言,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回答。
徽宗皇帝见状,忙说道“若如宋安抚使所言,京师中混入的,也非大队人马,实乃几个漏网之余孽,如此看来,并无大事,徐爱卿和高爱卿当同心协力,尽力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