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子一抖,下半身所化的车斗里,密密麻麻的种子飞出,所有的种子,全部都以余子清为目标,开始了孵化。
霎时之间,便看到一具具枯瘦如柴,不成人形的尸体,如同下雨一般的坠落。
眨眼间,那城池的废墟里,便铺满了一地的尸体。
只要看一眼,就知道那皮包骨头,满眼绝望,死不瞑目的尸体,统统都是饿死的。
一瞬间,迈出一步的余子清,停下了脚步,他的眼睛里,开始放出红光,蓬勃的怒气,开始直线飙升。
嘴巴里开始喷出黑气,整张脸都在扭曲,身子都在颤抖。
这便是他最恐惧的事,饿死。
而且是看着周围无数因为最后的执着,被活活饿死的人的尸体,他便是那最后一个等着被饿死的人。
这一幕,便是他曾经最恐惧最绝望的一幕。
然而,当有人想要用这种恐惧,来攻击余子清的时候,他成功了。
余子清的眼睛里开始淌出血泪,红色的眼睛开始冒出了血光。
“我改主意了,我要活活打死你!”
身形一动,便见脚下的城墙轰然崩塌,余子清的身形在半空中留下一道白色的尾痕,与阴魔的一只手臂硬碰硬的撞在一起。
他的身躯好似掀起了细细的波浪,所有的反震之力,都被他化解掉。
而阴魔的那只很是柔软,可以随意伸缩的手臂,却仿若变得僵硬了下来,而后一寸一寸的丝丝崩裂。
一瞬间,余子清悬立半空中,与阴魔的一条条手臂对碰。
只是一息的时间,余子清的身形倒退,落在了地上,身后的大地便似掀起了浪潮,大片大片的崩塌。
而那阴魔的手臂,却已经崩碎了二十多条。
余子清的身形再次消失,又是一次对碰,阴魔的数十条手臂,尽数崩碎。
见势不妙,阴魔便准备转身逃跑。
余子清的身形骤然出现在他的身下,握拳后撤,力从地起,扭转腰身,全身所有的力量,都在这一刻尽数爆发,脚下的大地骤然崩碎,余子清的拳头,也一拳轰在了阴魔下半身的车斗上。
咔嚓一声……
最纯粹的力量爆发,传导到车斗的后方,骤然炸开,将其车斗炸成了粉碎。
周围破碎的手臂碎片,还在飞来,自动凝聚成一条条手臂。
余子清却没有再管,他飞身而上,一巴掌按在阴魔的脸上,将它的身子硬生生的折了一百八十度,将它的脑袋按在地上,另一只手,一拳一拳的轰击下去。
直到硬抗着那些手臂的攻击,将其脑壳生生锤烂。
这才反身再次将那一条条手臂,全部再次轰碎。
将阴魔的身躯,强行靠着拳头轰碎,再让它凝聚出来,再次轰碎。
直到整个城池都因为战斗化作了废墟,阴魔如同一摊烂泥一样,瘫在那里,周围跌落着大量的手臂。
余子清才再次伸出右手,直接插入到阴魔的脑门里,沉声一喝。
“迎接你的报应吧!”
忽的一声,黑色的火焰,在余子清右手中指的指尖燃起。
黑色的火焰,在阴魔的脑袋里燃烧,将其点燃,而后燃遍它全身,那些断臂上,都在燃烧着火焰。
一个个面色青灰的婴儿,破开阴魔的腹部,从里面爬出来,尖叫着撕咬阴魔,慢慢的将其撕成了碎片。
那些手臂被烧成了虚无,车斗也化作虚无,最后慢慢的,被烧的只剩下一团黑灰色的雾气,留在了原地。
那些从阴魔腹中出来的婴孩,也在这个时候,化作一道道虚影,慢慢的消散。
余子清伸出手,抓住那团黑灰色的雾气。
“我乃七阴大王麾下,你杀不了我,你的邪火也烧不死我,纵然失去了力量,我也会在王上座下重新复活。”
余子清一言不发,静静的看着这个时候,还在口出狂言,自认为死不了的阴魔。
它大概还在用老眼光看待这个世界,以为它这种魔头都是不死的。
被诛杀其实也只是丢失了力量而已,他的真灵,会在他留下过一丝力量的地方,重新复活。
很显然,它想多了,它不是那种专门去找大佬阻道的天魔,每一丝力量,都是一部分意识,每一部分力量,都是一个魔头。
余子清站在原地,对楼槐挥了挥手。
“拿着,别让他跑了,没问题吧?”
“没问题,大哥,我虽然弱,但是现在这个阴魔,更弱。”
楼槐伸出双手,将阴魔抓在手中。
余子清则静静的等着,现在应该可以判定为战斗结束了。
他要等着力量消散。
片刻之后,他慢慢的恢复了原样,而周围的城镇,已经成了一片废墟,那些阴魔种子所化的尸骸,也全部消散了。
余子清从楼槐手中接过阴魔,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现在,才是你真正的报应,你这种货色,不配化作饿鬼去承受惩罚。
觉得自己不会死的,那便赐予你永恒的死亡。”
话音落下,他张开嘴巴,一口将阴魔最精华的这部分真灵吞了下去。
它不会有机会在复活了。
从今天开始,常布阴魔,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随着阴魔彻底陨落,脚下的这座城池,也开始了崩塌。
天空布满了裂纹,大地从中间龟裂,城墙崩碎化作齑粉。
这个域要崩溃了。
“大哥,我们快走吧。”
“走。”
楼槐一只手抓住了余子清的手臂,蹲了下来,一如他进来时的姿势。
下一刻,他和余子清便消失不见。
而这座域,失去了主人,失去了力量源泉,便开始了彻底的坍缩,最后凝聚到一起,彻底化为虚无。
客栈里,楼槐的身形出现在余子清的床边。
余子清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恻恻已经在旁边等着了。
“少爷。”
恻恻没有多问发生了什么,只要余子清无恙就行,后面闲下来了再说。
余子清静静的感受了一下,他的阴神捧着一团黑灰色的雾气,吸溜一声,尽数吞下。
那已经平复下去的肚皮,再次挺了起来。
余子清走下床,来到窗边,看向外面的城池。
原本安静的夜晚,变得有些喧嚣。
很多人家,都亮起了灯火。
有骂骂咧咧的声音,有孩子哇哇的哭闹声,有吵闹声,有犬吠声,也有叮叮当当一片混乱的声音。
仿若一瞬间,这座在夜晚步入寂静的城池,便再度恢复了白日的喧闹。
今天晚上,所有在刚才睡着的人,都被惊醒了。
无人知晓发生了什么,可能也不会有人在意,本地的人,过几天可能也会忘记了。
第二日,余子清嗅到了早餐的烟火气,便带着人出来,在街摊上吃了个早餐。
吃着油条白粥搭一小碟咸菜,隔壁桌的闲聊,也跟着飘了过来。
“我昨天晚上做恶梦了,然后被吓醒了,我这边刚醒没一会儿,我家娘子也做恶梦吓醒了,你说怪不怪。”
“你梦到什么了?”
“呃,我忘了,应该挺可怕的,都把我吓醒了。”
“都忘了你说个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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