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啦——!”
清晨空气最新鲜的时段,董建山的2号厨房里,响起了食物入锅的声音。墙上的排风机随之打开,于是巨大的嗡嗡噪音,便掩盖住了滚油沸腾的动静。油条的香气以2号厨房为中心,迅速地融进四周的空气,原本恬淡空灵的草香味,眨眼间被浓郁的油条味取代。小清新毫无还手之力地败给了人间烟火,这就是生活。
秦风坐在1号大厨房的灶台边,认真地盯着灶台上咕噜作响的大锅。
锅里头现在正煮着豆浆,王艳梅样子看似很高兴地拿着一个纱布网兜,从锅里往外捞豆浆渣。
“阿蜜小的时候,我就每天这样给她做豆浆喝。”她说道。
秦建国和秦风都很聪明地没吭声,因为一旦接话,王艳梅肯定就要说起苏糖的死鬼老爸,这样就毁气氛了。王艳梅自然也知道这是家里的禁忌话题之一,于是说到这里,便马上打住,拐了一个非常自然的弯:“不过以前我做豆浆都是自己手磨的,把黄豆放在一个塑料袋里,隔着袋子拿一块石头砸,每次就最多就能做出两三碗的分量,哪像现在,有豆浆机,这么方便,半个小时就能搅拌出一大锅来。”
“以前哪能和现在比啊,我们年轻的时候,谁能想到什么电脑、手机,那时候打个电话都是稀罕事。”秦建国这时开口了,跟着王艳梅一起忆苦思甜。
秦风听他们这么说着,不由笑了笑。别说是秦建国和王艳梅这一代人,就是他,一个正宗的85后,有时候也难免要感叹社会的发展速度。
但话又说回来,似乎东瓯市在04年、05年之后。整体面貌就没有什么变化了,从这些年再往后十年,整个城市都在原地踏步。仿佛它的气运,在之前短短几年的飞速发展中。就被透支干净了。而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变化,应该也就是大家用的手机变得越来越先进,宽带小区换成了光纤,纯粹是托全球信息技术发展的福。
除此之外,应该也就只有久高不下的房价、物价,以及越拉越大的贫富差距了。
“油条来咯!”王浩高声大喊,从小厨房端了一脸盆切好的碎油条进来,然后又对秦风道。“小老板,师父问你浇头要口味重点还是淡点的?”
秦风微笑道:“我要最合适的。”
王浩面露为难:“每个人口味都不一样啊,我怎么知道什么样是最合适的?”
秦风双手一摊:“是啊,你也知道每个人口味不一样,所以我怎么知道什么叫口味重什么叫口味淡?”
王浩愕然半天,匆匆跑回去小厨房问董建山。
半分钟后,董建山擦着手走过来,笑着对秦风道:“要不先盛几碗出来,咱们自己先尝尝吧。”
秦建国掀开蒸笼的盖子看了眼,道:“饭蒸熟了。”
“那就开饭。早起饿到现在呢!等我们吃完,客人也要来了。”秦风扭头看一眼时钟,这会儿都4点50。天色都大亮了。
拿出十个前几天刚买的不锈钢小碗,每个人盛了一碗糯米饭和豆浆。
东瓯市的糯米饭属于城市记忆,一小碗糯米,撒上碎油条,淋上热腾腾的浇头,再放点葱花,就是简单而营养的美味早餐。当然喜欢吃甜的人,也可以什么都不放,只撒一点白糖。配上甜豆浆或是咸豆浆,也能吃得非常满足。
通常来说。七成左右的东瓯市本地居民比较能接受的是“咸饭甜浆”的组合。而与此完全相当的“甜饭咸浆”,在许多人看来就是异端中的异端。属于放在中世纪欧洲就该拉去烧死的存在。随着时代变迁,对食物极有包容性的东瓯市民后来又开始慢慢接受辣味,并且极富创意地将其应用在糯米饭上,那个时候的东瓯市,在秦风看来也算是城市文化毁干净了。
糯米饭好坏的关键就在浇头,而浇头最考验厨师的手艺。
董建山不愧是能在阿庆楼混的大厨,虽然肯定不及秦风去年所见的厨师长郭师傅和做大菜的唐师傅,但区区浇头,还是难不住他的。
秦风飞快地吃完一碗,还有点意犹未尽。
王浩就直接得多,把碗里最后一颗米粒都吃到嘴里后,立马举着碗就喊:“再来一碗!”
董建山呵呵笑道:“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