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辆其貌不扬的磁悬浮车没有拐弯,一直行驶到距离莱因哈特宫不远的国会大厦门口方才停下。驾驶室的车门打开,上面下来一位老人,也就在同一时刻,后面车厢的门也打开来,里面同样钻出一位老人。只是前面那位老人看上去很健朗,而后面的老人年龄要大一些,穿着宽松的长袍,右手还握着一根拐杖。
这辆磁悬浮车来自格里尼治南郊,前面下来的人自然是老瓦特,后面的人则是已经放弃议员身份,在家赋闲多日的共和党元老特里?费迪南德。
老瓦特的精神面貌比起当初唐方来格林尼治拜访时大体没有多少改变,特里?费迪南德的情况很不好,相比之前又瘦了不少,宽大的袍子已经无法掩盖他日渐羸弱的身体,即便站在那里,手臂与双腿都在微微颤抖,好像有一阵风拂过便会把他吹倒。
扶着车门出来后,他朝老瓦特摆摆手,谢绝对方的搀扶,倔强地拄着那把拐往大厅走去。
他走的很慢,但是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十分有力,或许是为告诉别人他来了,但更大的可能是因为存着很多愤怒,需要找一个地方发泄,于是光滑的地面成了那个倒霉蛋。
老瓦特走在他的后面,紧绷着脸,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
负责国会大厦安保任务的政府特工很意外这位因病请假的老先生今天是吹了什么风,忽然想起回到国会,难不成是来看那些老朋友?
在门口执行接待任务很多年的梅琳女士与特里议员算是点头之交,看见这位德高望重的共和党老人到来,打算上去寒暄几句,套套近乎。然而刚刚从柜台后面出来,瞥及老头儿脸上的表情又情不自禁缩了回去。
像特里?费迪南德、汤姆?林森达勒、鲁元魁这样的老政客,见过许多大风大浪,也经历了许多宦海浮沉,早已养成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即便因某些事情烦恼焦虑,也绝对不会让这张脸变成晴雨表。
可是今天的特里?费迪南德与以前不一样,只要不是瞎子或者傻子,都可以清楚看到那张脸上的愤怒,就连一向和蔼可亲的老瓦特也是冷冰冰的,让人感受不到丝毫温度,仿佛这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欠了他很多很多钱。
没有人敢去招惹那两个人,拐杖撞击地板的声音在大堂回荡不休,咚,咚,咚……沉闷的叫人压抑。
梅琳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想肯定出了大事。不然这位放下政务回家养病的老人怎么会突袭国会大厦。外界有传言指出他得的是无法治愈的绝症,已然命不久矣,说不定哪一天便会翘辫子。既然如此,作为一个快要与死神相见的人,理当让自己最后的日子轻松惬意些才对,又怎会为工作上的事情烦恼。能让特里?费迪南德发这么大火,一定是出了天大的事情……是前线告急?多特蒙哥惨案重演?
这些念头在她脑海转了个圈,梅琳向门口那些特工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任务,然后拿起手边的电话筒,将特里?费迪南德来到的事情告诉正在上面会堂开会的众人。
老瓦特没有跟着特里?费迪南德进入会议室,选择在外面的休息区等候。议会方面派了一名带着金丝眼镜的女职员招待他,即便如此也无法让他那张紧绷的面庞缓和,依旧冷然以对任何事情,连漂亮女孩儿的笑脸也不例外。
在那间不大的小型会议室内,特里?费迪南德坐在最里面,旁边是几位共和党议员,脸上的惊容还没有消褪,看起来像刚刚得知什么重大隐秘。
鲁元魁坐在距离特里?费迪南德对面不远的地方,明明身处空调系统的出风口附近,额头上的汗水却止不住往外涌,看向会议桌那边的老人的目光有些闪烁,仿佛做错了什么事,不敢抬脸见人。
特里?费迪南德以养病名义退居二线以后,鲁元魁与另一位共和党老人拉里?库克成为共和党在议会的领军人物。如果说亚当政府做出一些敏感举动,他与拉里?库克应该是最早知道的人。可是这件事情他却一点不知道……起码鲁元魁在面对特里?费迪南德的质问时说他不知道,完全没有想到亚当政府与自由党那些人会干出这种骇人听闻的勾当。
他真的不知情吗?还是知情不报?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或者也参与其中?没有人知道,真实情况如何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在特里?费迪南德第三次剧烈咳嗽,周围一些人以非常忧虑的目光看去时,会议室的门开了。自由党成员,现任议长佩吉?加索尔、汤姆林森?达勒、亚当?奥利佛,还有国务卿雷斯?艾迪南,国防部长雷内?伊斯梅尔及另外几位自由党议员鱼贯走入。
鲁元魁望望汤姆林森?达勒,再看看亚当?奥利佛,想说点什么,最终却一句话没有说,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
特里?费迪南德没有等到亚当?奥利佛几人就坐,用那根拐杖用力敲打桌面,愤而说到:“谁让你们这么做了?谁允许你们这么做了?你们想过这么做的后果没有?糊涂……真是糊涂……”
他不知道鲁元魁与拉里?库克等人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亚当政府对唐方所犯罪孽,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亚当政府会做出这种决定,居然跟阿努比斯军团做交易,设下那样的圈套陷害唐方。因为中村美惠的牺牲,还有他的努力与真诚,唐方才被感动,选择加入星盟,同这个希伦贝尔大区最弱小的国家并肩奋战,对蒙亚帝国与苏鲁帝国施以打击,并帮助星盟海军赢得数场胜利,第一次让国民感觉站了起来,赢得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