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当当……子弹打在未知型号的动力装甲表面蹿出一连串火花,根本没有多大效果。借着微弱的闪光,他看见敌人肩甲部位那个还在往外溢血的弹孔,终于知道那条疯狗为什么在杀死上士后还要残忍的肢解尸体。他记得上士进入战舰的时候挎着一把大口径狙击步枪,想来也只有那种大威力武器可以击破敌人配备的动力装甲。
可惜的是那一枪打偏了,没有命中目标心脏,仅仅打中肩膀,并因此暴露了藏身地点,惹来那条豺狼的疯狂报复。
格里泽尔很清楚,眼前的敌人应该是一名军官,从对方更加厚重的动力装甲以及肩头两侧的通讯天线阵列便可以看出。他如果藏在拐角,或许可以避过一劫,等待这个难缠的角色离开再出来,可是他没有。格里泽尔心里很清楚,拖住一位敌方指挥官,比拖住几名敌方士兵更有价值,而且敌人很傲慢,竟敢一个人独自行动,这让他有机会利用自身装甲较为轻便的优点来缠住对手。
叮叮当当……又是一阵子弹撞击金属外壳的声音,趁此时机,格里泽尔按计划向后方移动,引诱敌人跟随他的脚步,而不是去寻找舰长室。
诚然,枪骑兵II型动力装甲比大地骑士级动力装甲要轻便的多,更不要说深潜者舰队旗下陆战队员配备的更为臃肿、厚重的特制型装甲。格里泽尔认为打带跑的方式可以帮助他在复杂的地形环境下拖住敌人……思路很不错,可是他忘记了一件事,进入遗迹战舰的敌人比他们多的多,又以分散进击的方法对整个战舰内部空间实施扫荡,他带着那名肩膀受伤的敌方军官往前走了一程,在走廊拐弯的地方突然冲出一名敌方士兵。
对方没有用枪送他归西,也没有往他胸口插入一柄高周波匕首,而是用肩甲大力一撞,半吨多的身体应声而起,咚的一声落在冰冷的地板上。然后,他看到头顶的天空被一个椭圆形,只有两个血红色菱形眼睛的面甲遮蔽。
“就像中士说的那样,我果然还是不够老练,是个幼稚的家伙……”在最后时刻,他没有想到父母姐妹,而是记起已经牺牲的中士的教导。
黑暗中看不到太多东西,只能望见那一对泛着冰冷杀意的眼睛,还有沾着血液与金属碎屑的高周波剑。那些来自上士身体的血液,正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脸上。因为隔着头盔,本不该形成触感,可是他分明有种寒意浸体的感觉。
剑落下,却并没有插入枪骑兵II型动力装甲的胸口,它在中途转向,插进把他撞飞的那名蒙亚海军士兵的脑袋,鲜血像刚才上士死亡时那样飞射而出,喷了他一脸。
格里泽尔没有心情与精力去在意那些肮脏的鲜血,他用力抬头看向那名军官,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不杀他,反而一剑劈开蒙亚海军士兵的脑袋。
他没有从那名军官嘴里得到答案,只看见足以抵挡子弹的厚重装甲变成红色,炽热与光晕照亮幽暗舰舱,一个通红的大洞在眼前形成。不只人体的血肉、骨骼,连构成动力装甲的特殊合金都被融化成铁汁淌落。
一些灰烬被穿堂风带起,纷扬升空,像许多火花色的萤火虫,斑驳了舰舱的幽暗,扩散出星星点点的光明,单独来看很动人,然而如果把向后仰倒的焦糊尸体也算作一道风景,应该谈不上应景,或许该用大煞风景这个词。
咚咚两声,前面的士兵尸体与后面的军官尸体先后倒地,沉重的动力装甲砸在坚硬的地板上传递出一股振动波,让他感到来自身下的颤动。
头盔遮住脸庞,看不到下面是怎样一张脸,不过对于格里泽尔来说,那些纷扬腾空的灰烬在夜视设备下发出一种朦胧光晕,它们像天空的星星一样灿烂……在军官尸体倒下的位置旁边,一道好像太阳般耀眼的光华在轻轻招摇,由激烈而平和,从炽烈的阳光变成皎洁的月华,最后收敛为两条银光流转的轨道,可以听到电流激涌的声音。
“你……是谁?”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因为生还带来的激动,也因为未知滋生的惊恐。
银光流转的轨道最终黯淡下去,船舱又恢复黑暗,只有倒在一边的突击步枪搭载的照明灯与激光瞄准器照在偶有寒芒掠过的舱壁,投下一圈谈不上明亮的光。
“唐方。”相比他的激动与紧张,那个声音很平静,平静到好像潺潺溪水溢过湿滑的石块,带着沁心的凉意与甘甜行远。
“唐……方。”他重复一遍上面那个名字,一下子惊醒过来,从地上猛地爬起,声音不再颤抖与失真,无以复加的激动情绪好像少年的追星情怀爆发,战胜了劫后余生的虚弱与身处危难的恐慌,“你是唐方?是晨星铸造的唐方?来自蒙亚帝国那个唐方?”
他一连问了三个具有相同含义的问题,却不等唐方回答,自顾自说道:“谢天谢地,你终于来了……我们有救了。”
就像安保部门负责人说的那样,就像中将先生说的那样,唐方会派人来帮助他们,然而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个传奇的唐舰长会亲临前线,在他命悬一线的时刻,用右手一件奇怪兵器杀掉那两头疯狗,把他的命从死神手里夺回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