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三章 残忍(1 / 2)

黑甲人拎着白岳一只腿往外面走去,鲜血在狼藉的地面拖出一道蜿蜒扭曲的血路,越去越远。

他清晰记得白岳被拖走前望来的最后一道目光,仿佛再说:“对不起……请一定坚持下去。”

眼眶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顺着脸颊向下流淌。

他张开嘴,用力吼叫,嘶哑的声音如雷声一般冲击着足以抵御步枪扫射的玻璃壁。

咚!咚!咚!

拳头砸在上面,震得那些粘稠的血液轻颤,震得玻璃壁嗡嗡作响,震得一道道龟裂纹向外蔓延。

他在暴怒与悲伤下夺回了身体的掌控权,却没有丝毫喜悦情绪。他的眼里只有那片鲜艳,它们印在玻璃外壁,同样也印在他心头,迷蒙双眼的不仅有泪水,还有红彤彤的血。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那些龟裂纹,只是一拳又一拳,一拳又一拳,如同暴怒的野兽那样轰击眼前任何阻挡他脚步的东西。

他不知道,那道玻璃外壁足以抵挡步枪子弹射击。

他不知道,他的出拳速度越来越快,已经接近人类极限。

他不知道,如果按照常理,这样的攻击速度,这样的攻击强度,他的双手早该受伤流血,现在却毫发无损。

他只是一直捶打,拼命捶打。

几名工作人员由外面匆匆走入,在起火的电子设备旁忙碌一会儿,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其中一人指指即将破碎的培养皿,大声说着什么。

便在这时,咔的一声脆响,早已是蛛纹密布的玻璃壁整个爆开。碎片落满一地。

白浩从里面出来,像失去理性的魔鬼,在几名工作人员惊慌失措的目光中欺近最近一人,手起拳出,直接将目标打飞。撞在实验室外墙,慢慢滑落。

他没有晕厥,也没有爬起来逃命,在吐出几口带着肉块的鲜血后,很干脆地去见了阎王爷。

白浩的拳竟把他的胸骨打碎,一击致命。

直到这时。另外几名工作人员才回过神来,慌忙往实验室外面跑去。

呲……啪……

断开的缆线闪着火花,角落里有营养液在地面漫开。

陷入癫狂的白浩沿着白岳遗留的血迹前行,将实验室的玻璃撞的粉碎,来到外面一条灯光照耀下亮如白昼的走廊。

警铃声大作。身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在左右廊道疾行,地上落着些纸制文件,还有几台pda。

血迹由实验室出来,绵延远去,没入左侧弯道。

透过走廊的玻璃窗可以看到下面设备池乱成一团,围廊另一端还有全副武装的安保士兵集结。

他慢慢从狂暴中恢复,犹豫到底是沿着血迹去找白岳,还是去寻罗伊、璎珞、玲珑等人。又或者去控制中枢,想办法摧毁整栋设施。

左侧弯道的隔离门突然开了,黑甲人去而复返。踏着地板上狭长血迹,逆向而行,直奔白浩所在。那些安保士兵停止前进,想来是收到上方命令,暂停抓捕任务。

看到黑甲人朝他走来的那一刻,想到白岳苍白的脸。还有满含歉意的眼神,刚刚压抑到心底的仇恨又一次涌出。

他的眼瞬间变得通红。身体微弓,双腿绷直。脚掌用力,身体化作一道闪电,带着怒雷般的吼叫与呼呼风声,直扑黑甲人所在。

速度很快,比百米短跑冠军还要快的多的多。这样的速度已经远远超越人类体质所能达到的极限。

然而他的对手是黑甲人,被特尔罗称为黑骑士的存在。

能够把人胸骨击碎的拳头并没有击中目标,就像当初ghost开枪射出的子弹那样,在临近黑甲人身体一尺的地方忽然受到一种反作用力影响,由快而慢,到黑甲人胸前时已经慢的像蜗牛在爬。

白浩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恐惧,或者惊慌,因为那些血丝已经占据整个眼白,除去红色再看不到任何差异。

黑甲人微微偏身,如同躲避树枝那样从容避过白浩的拳,双腿向外分开,身体前倾,右手后发先至,从下方一把扼住白浩的脖子,把他整个人提起半空。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那么流畅,那么轻松,仿佛一个王者。而白浩,仅仅是他的一只猎物,那么微不足道,不堪一击。

如果说他是朗朗皓月,手上的人便是米粒之珠,二者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黑甲人没有像杀白岳那样一拳凿穿手上人的身体,而是卡主喉咙往下一按,咚的一声将猎物压在地面,用没有五官的脸望着那双血红色双眼。提起按下,再提起,再按下。

头颅与地面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鲜血由白浩脑后淌落,与地面微干的血痕交织在一起,难分彼此。

走廊顶端的灯光轻微闪烁,谈不上刺眼的光在他脸上涂开。

苍白与血红,那样醒目。

黑甲人毫不停歇,继续摔打他的头。由于黑色的甲胄没有五官构造,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块铁疙瘩,自然让人感受不到任何情绪波动,机械地仿佛一台机器。

这样的动作持续了很久,久到白浩的眼睛已经闭上,看起来似晕厥过去。然后,一双手突然抓住黑甲人右腕,那双血红色眼睛再次睁开。

他的身体开始变化,**的胳膊上凸起一个又一个肿块,朝着手掌所在方向蠕动。原本紧紧攥住黑甲人右腕的十根手指开始疯狂增生,就像罗伊右臂在黑化状态下构造的触手那样攀臂而上,似要把黑衣人的手臂吞没。

血沿着胳膊的轮廓一点一点落在地上,也落在白浩脸上,它们来自爆裂的手掌。

疼痛如潮水般冲击心灵,但是仇恨与愤怒像一针强力肾上腺素。让他保持清醒。

看着带有鲜血与黏液的肌肉从爆裂的手掌涌出,蜿蜒而上。看着青色的经络与血脉轻轻起搏,时而碎裂洒下粘稠的血浆。

他终于感到害怕,明白有什么可怕的事情曾发生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