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寒风吹着,夹杂着冰凉刺骨的雪花不停地打在人的脸上。整个天地间似乎都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冰疙瘩,露在外面的鼻子和面颊冻得都要僵硬了。凛冽的空气更加频繁地灌进皮套里,即使八旗兵们已经把大衣紧紧地裹在身上。
只有百人左右的军队在默默地行进,不时的还有人滑倒在地,因为寒冷的天气早已经将河面冻成了大冰块。这里是腊月的牡丹江上,这里是一片冰雪的天地。
雪花在呼啸的寒风中飞舞,江岸边的树枝上挂满了冰霜,犹如美丽的银条,随着呼呼的北风就像一条条狂舞的皮鞭在空中抽打着。
八旗兵们闷头向前,此地前方不远处就是宁古塔了。这个昔日流放犯人的地方现在却成了八旗安身立命的好地方。从春天里开始,大量的人群带着一车车的物质从南方迁移过来,很快还有大批的朝鲜奴隶送到。
八旗旗民挥舞着鞭子,监督着一个个辛苦跋涉而来的朝鲜人开荒种地,修筑房屋。
半年的努力,在今年宁古塔入冬之前,一个个拔地而起的屯子就很好的证明了这些朝鲜奴隶的价值。纵然在许多个不知名的山谷中已经积累了无数具被抛弃的尸骨。
可这又如何呢?
对于八旗来说,朝鲜人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两条腿的牛马。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给八旗创造赖以为生的粮食、布匹和一切所需的生活器具。就像当年野猪皮治下的汉人一样。
他们从朝鲜盘剥的粮食物资也在源源不断地运到辽东,然后从辽东送入吉林、黑龙江。越来越多的旗人来到了吉林和黑龙江,越来越多的各类物质也被转运、储存到吉林、黑龙江。满清不会坚守盛京的,永珹一直都在做着继续向北的准备不是吗?
一年的时间又要过去了。满清依旧看不到希望,而复汉军却夺取了整个西南。
绝大部分的八旗旗民对此都不关心,大部分的旗民在这个时候也都窝在了家中,只有不多的一部分旗人需要在这冬天雪地里到外面溜达上几十里地。他们是八旗民兵,用满清从复汉军那边学来的词汇说,他们在拉练。
拉练是复汉军部队的一项常规训练内容,在野战部队很是普遍,就是与紧急集合相互结合,把部队全员单兵装备,拉到野外进行机动训练的一种方式。为了增强指挥军官和士兵的体质及加强战斗力的一种训练。在拉练过程中,每一个军人都会在一种纪律严明的压力下磨励自己,使这支队伍变得更加团结和更具有凝聚力。而最简单的拉练就是负重走几十里路!翻山越岭、浮冰卧雪是很寻常的一种现象。
八旗所有人都知道,八旗兵必须要到振作的时候了,否则复汉军打过来,那就要多糟糕有多糟糕。而他们已经处在了悬崖的边上,退无可退了。
没有了盛京这块龙兴之地,他们还能退到吉林,可是吉林中南部也被占了,黑龙江中南部也被占了,难道要他们退到外东北当野人吗?满清时候的吉林和黑龙江东北西南走向的评分了外东北吧,大体上,库页岛、海参崴都划在了吉林】
当初八旗初兴的时候,抓生女真补充八旗兵力。而所谓的生女真也生不到黑龙江再往北的冰雪苦寒之地啊。这些八旗兵现在真正的担负起了‘民族的使命’,他们要拼尽一切所能,将复汉军挡在南面。
此刻的山海关外,一座座被坚冰包裹的堡垒之间,冰雪一样覆盖了这里。并且枪声和厮杀还在寂静的天地间不时响起。
“那是一个天然的哨所。”梅列茨科夫看着那座无名山头说道,“地理位置真的很优越。如果鞑靼人有足够的力量和时间,我建议他们在上头修一座坚固的堡垒。那样可以很好地给中国人的进攻制造足够的麻烦。”
“修建堡垒这的确是一个好主意,梅列茨科夫,但不是现在。”俄国陆军少校托尔布欣狠狠吸了口烟,然后眼神飘忽地说道:“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将望峪山上的哨卡修好。那里是鞑靼人在长城内防线的启始点,不先把那个位置给占住,我在山海关上夜里觉都睡不好。梅列茨科夫,你刚刚来到这里,还不知道中国人的野蛮。那是一群来自地狱的暴徒,野蛮、嗜血、残暴,撒旦都要比他们善良。”
梅列茨科夫用怜悯的眼神看了眼托尔布欣,这个男人自从望峪山被复汉军差点俘虏以后便似乎被吓破了胆。现在不要说前线了,连城外的堡垒都不敢住了,而坚持住进了关城。在梅列茨科夫眼中,这完全是俄罗斯军人的耻辱。
不过托尔布欣的职位比梅列茨科夫高多了,梅列茨科夫只能出声安慰托尔布欣:“中国人刚刚结束了对鞑靼人的扰袭战。现在大雪覆盖了一切,地上的积雪五俄寸那么厚,再要发起进攻难度比之前大出许多。他们是不敢冒着吃亏的风险继续袭扰进攻的!”梅列茨科夫知道中国军队的待遇,那简直就是天堂。在之前的一系列接触战中,他也能感觉到中国军人的谨慎,还有他们的军官太过于爱护士兵了。似乎稍微有点冒险的举动就不允许。
托尔布欣吐出了一口乳白色的烟圈,脸色依旧凝重,说道:“望峪山哨卡的修建进度必须加快!我们并没有太长的时间。温暖的中国不是苦寒的西伯利亚,这里很少有连续多日的降雪的。我不想等太久,关于这一点,你要和科涅夫他们说清楚。”托尔布欣似乎没有听到梅列茨科夫的话。而梅列茨科夫默默地点了点头,不再张口。
上风已经下定了决心,再开口只能惹来托尔布欣的怒火。他心中开始盘算人手的划分。鞑靼人送来了一百多个奴隶,还有六七十名士兵,配合着科涅夫他们,梅列茨科夫手中的总人数达到了二百六七十人。而对于西伯利亚的俄罗斯人来说,小三百人了,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
就算他们在西伯利亚已经经营了一百多年,除了在贝加尔湖,也很难在别的地方随随便便集结起二百多人的力量。而东北这个在梅列茨科夫眼中像春天一样暖喝的地方,就已经是中国最荒凉的不毛之地了,而如此的地方不算鞑靼人新近迁移回来的上百万人外,零零碎碎的部落加在一块也有好几十万人,甚至上百万人。在所有的俄国人眼中,中国的人力是那般的富饶,而且他们还有朝鲜这个地方作为奴隶繁殖地。
梅列茨科夫决定再增派一些人手去参与望峪山的建设,减少警戒的兵力。还要强令那些温顺的朝鲜奴隶每天工作十八个小时。毕竟,早一天建设完望峪山,他们便早一天得到安全保障。
想到此处,梅列茨科夫不由得又对复汉军产生了满腔怨气。他们这些人实在可恶,时不时发起的战争让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神经紧张,包括山海关内外数目不多的俄罗斯人。
而如果只是如此也就罢了。这些中国人虽然作战行动十分谨慎,但是打起仗来极端的顽强。梅列茨科夫已经带着俄罗斯骑兵不止一次的跟撤退的复汉军偷袭部队交手了,那些拿着步枪抬着小炮的中国人,面对着骑着战马的俄罗斯骑兵没有半分的畏惧。几次交手梅列茨科夫都没有占到便宜,哪怕有一回他带着三十多个骑兵将一个班的复汉军巡哨分队给全歼了,梅列茨科夫却也付出了七人战死,六人受伤的代价。那些中国士兵人人身上都配着手榴弹,这是一个可恶到极点的配置。
而现在望峪山哨卡在前夜里又被中国人摧毁,这使得高贵的俄罗斯人不得不在冰雪中跟一群奴隶为伍,一手一脚地艰苦的修复着哨卡。谁让俄罗斯人的‘任务’都在那座坚固的中国城池的外面呢。
这还不算,与鞑靼人防线最贴近的中国人堡垒里天天都能传来中国歌剧的声音,还有那随风飘过来的肉香,和浓烈的酒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