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的任务很不顺利，猎杀的魔头出乎意料的强大，但最终还是在我那位非常出色的师侄带领下将其斩杀了，就是伤亡惨重，我作为一个老朽的后勤，倒是毫发未损，本来，我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直到发现了那个魔头藏着的一种天才地宝，嗯，后面的事情就俗套了，杀人夺宝嘛。”

“我偷袭杀掉了那个非常出色但重伤的师侄，又灭口了四个濒死的师弟，最后暴强了一位同样重伤的女师侄，我一个人恣意独占了一切收获，当时很刺激，很爽，几十年的压抑，不甘在那一刻淋漓释放。”

“然后我逃了，利用那魔头留下宝物，还有从那些师弟师侄身上搜索到的财富资源，我成了一个独行的魔道中人，自此后，我不再顾忌条条框框，不再计较道德良知，但我不狂妄，我懂深浅，一击不中，立刻远遁千里，我做事谨慎，我思虑周到，我布局完美，我演技精湛。”

“我骗了一个又一个修行者，我屠杀了一个又一个寨子，杀人夺宝，我命由我不由天，我要活的精彩，我要不虚此生，我不缺元石，我不缺功法，我不缺机缘，我不缺宝物，我的修行一日千里。而且我做下那么多的大案，但由于我行动太谨慎，又毁掉所有线索，所以修仙界只知道有一个无名魔头，却不知我袁舫真人。”

“实力越强，境界越高，我需要的各种修行材料也就越多，所以我就不断改换面貌，加入一个又一个强大的宗门，他们虽然外表看着强大，但内部总是有漏洞，我煽风点火，暗杀嫁祸，挑动内斗，只要有机会，就杀掉同门，甚至宗门高层，或者干脆引来兽潮，或者其他更可怕的灾难，借着这样的机会，我再偷走宗门的重宝或者根基宝物。”

“这一套我玩得太精彩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没有人能够看出我的底细，能够看破我的心机，我可以淳朴，可以温良，可以桀骜，可以鲁莽，可以方正，可以死板，任何性格，我都游刃有余，一个个强大的宗门就这么在我的指掌间飞灰湮灭。”

“不知有多少被我骗得团团转，死到临头的同门痛骂我不得好死，痛骂我是奸佞小人，但我只一笑了之，我只要更加强大，我只要自己活得精彩，我只要自己不负此生，至于其他人，管他去死！”

“我要自由自在，我要这天空再也束缚不住我，我才不会去做宗门的奴隶，什么荣耀，什么英雄，我不屑为之，我要成魔！我为我自己而活！”

“就这样，我虽然经历了无数危险，虽然经历了无数所谓的正道人士的围追堵截，但我都一一渡过了，我的实力终于突破大罗金仙，我已经是半神了，但我并没有因此改变什么，我为什么要奉献？我为什么要牺牲？我又不是傻子，你们要死要活，关我屁事！”

“然后，大概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病毒星空之神出现了，他的那套说辞骗了很多人，包括我的那个六代始祖青禾，但我从一开始就不信，因为我从来不信任何人，我不能猜到病毒星空想干什么，但我知道他不怀好意，可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大家都是公平的，男人，女人，虫子，野兽，家禽，又有什么区别呢，我只为我自己。”

“我勒索过病毒星空，我说我看透了你们的本质，必须给我好处，不然我就把你们的勾当透漏出去，它果然被我勒索了，虽然它还想杀人灭口，但我袁舫是什么人，我是魔头啊，我的谋算能力何其强大，哪怕那病毒星空极其强大，却还是被我潇洒的甩掉了。”

“借助着从病毒星空那里勒索出来的好处，我离开了青禾修仙界，我要追求更高，我要追求长生大道，余者，不足为虑，走之前，我杀了我的妻妾子孙，用他们的血炼成了一只强大的治疗蛊虫，他们是我的至亲，所以在关键时刻，能够救我一命。”

“就这样，我走了，冷漠无情，毫无眷恋的走了，新的位面，新的征程，我一路杀伐，一路血云，我一直都在相信，只要我能进阶仙尊，也就是天神，我就能无敌，我就能长生，我就真正得到了大自在，我一路走，一路战斗，有时候路过的文明种族我会交易，有时候路过的文明种族，我会因为想要夺取某种材料，而直接出手夷灭。”

“我一直都很顺利，因为我信奉我只是我，其余一切皆可杀！我无所不用其极，我杀人一向斩草不留根，我越来越强大了，我终于有幸进阶低阶天神了，我终于有幸进阶高阶天神了，我成为了仙尊，我成为了天神，我站到了这个万界星空的至高点。”

“然后，我迎来了一场惨败，我一生中败过无数次，我无数次崛起，因为我相信我走的道，我相信真魔无敌，我相信力量至上，我同样相信智慧不可或缺。但，我还是输了，以一个高阶天神的身份，输了，而战胜我的，不是更强大的法则天神，只是一个比我更狡猾的，藏在阴影里，从始至终都没有露面的人。”

“我重伤濒死，我侥幸逃生，我誓要报仇，我周密布置，我仔细调查，然后没等我展开雷霆万钧般的反击，我就再一次被重伤，重伤我的，不是我的仇家，而是因为，我被强制征召了，一个强大的天神集团，我反抗了宗门体制一辈子，我自由自在了一辈子，我又怎么可能同意？”

“但结果很糟糕，三个天神追着我打，几个亿的军团天上地下的包围，那密密麻麻的场面，简直叫我头皮发麻，最后我假意投靠，因为我用了这招干翻了我老家无数的大宗门，我是内斗小能手，我是嫁祸的小行家。”

“可是，现实再一次击溃了我，当我假意加入了那个天神集团，我才终于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渺小，我才终于明白，什么内斗，嫁祸在这样一个庞大简直让你窒息的天神集团内，都是无效的，因为更高级的文明，代表着更高级的智慧，代表着更高级的管理，在这里我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御鬼神而神算的布局者，什么叫做杀人不偿命的老YB，什么是一口气布局几百万年，几千万年，乃至几亿年。”

“他们的底蕴太深厚了，深厚到了哪怕我成为了法则天神也无法撼动一分一毫的程度。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第一次正面了什么叫做文明的力量，我第一次明白文明的底蕴，我第一次动摇了，那种我曾经弃之如履，根本不屑一顾的累赘，垃圾，宗门体制，文明体制竟然如此重要。或者，都是可以利用的东西？毕竟，我已经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够对抗那种强大的天神集团。”

“于是我决定返回我的家乡，我决定要利用我老家的青禾文明，我已经是一个天神，我在脑海中设想了无数规划文明，强大文明的计划，我要自己组建一个天神集团。”

“这一次，我一定要认真的教授我的弟子，教授我的子孙，我要告诉他们，有文明，才会有种族，才会有国家，有国家才会有小家，有小家才会有每个人，不要觉得不公平，不要觉得被利用，因为没有文明种族的庇护，你个人再强也不过是一条流浪的老狗。”

“文明强大了，才会在万界星空这个残酷的狩猎场里活下去，如果你觉得不服气也没关系，请去自己飞，凭着自己的力量去飞，至少不要去拖自己文明的后腿，不要觉得文明亏欠了你，你就肆意妄为，杀一个无辜人和杀一条狗，是真的有区别的——”

“然后，我回来了，回来了我曾经根本不会去想念，不会去逗留，不会去欣赏，不会去热爱的故乡，青禾修仙界，但是，那里已经变成一片废墟了，所有人都死了，这个万界星空之中，只剩下我一个青禾人，一个罪恶滔天，一个为所欲为，一个杀人无数，一个心如钢铁，一个曾经一脚把自己的文明种族踹入深渊，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的魔头，我青禾袁舫！”

“从那以后，我改名叫做蜘蛛，做了杀毒猎人。”

蜘蛛很平静的说完他的故事，眼神空洞哀伤，没有泪水，大概早就流干了。

他的故事很离奇，但慕少安能确定是真的，因为他已经链接了蜘蛛的命运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