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入黑。
偌大的一间酒馆,只有数盏油灯,整个京兆府都仿佛走空了一般,万人空巷的原因不过就是因为今天的比武,这让这个平日里人满为患的小馆子,显得特别幽暗。
一般馆子里的酒客,酒酣耳热之际,大呼小叫,猜拳助兴,都属常见,但今天馆子里三五人聚在一桌,低首饮酒,都似不问世事。由于这是酒馆,在酒馆子里居然会有这样子的安静,实在可以算是个意外。
黑炭头看着那几张桌子上的杯子,不禁有点发愣。外面轰隆一声,竟然旱地里凭空打了个惊雷。
这可真是个意外的惊雷。
原本死气沉沉的酒馆,似乎因此多了几分活气……
原来,这个酒馆里并非只有黑炭头和路阿牛两个兵丁在饮酒,十几张桌台上,大部分都是空着的,但也有三个桌子坐着客人。
三张桌子,十八位客人。
黑炭头愣了一愣——
怎么原来这个酒馆里来了这么多人啊?怎么自己之前会没有注意到?
黑炭头感到万分诧异,不明白这十八人是什么时候到来了。
这十八位客人都在低首饮杯中酒,外面风雨凄迷,暮初浓,夜正长。
与其说他们是在喝酒,倒不如说是在等人!
可是,他们在等谁?
黑炭头极力想要看清楚这十八人的面孔,但最终看到的也不过是一片虚无而已。
晚风拂来。
店里的烛火,一齐急晃了一下,骤暗了下来。
黑炭头只觉得一阵寒意。
一股前所未有的悚然。
外面又是一声惊雷。
电光一闪而没。
看来今晚上注定是要有一场风雨了!
路阿牛推开店里的后门,一摇三摆的,口里拉了个老咕隆咚的调,往店后的茅厕走去。
茅厕在店后边。
那是一座用茅草搭成的棚子,只能供一人使用。路阿牛正是要用。
他急得很。
一个人喝多了酒,总要去如厕,不然,反而不大正常,路阿牛一向是“直肠子”,除了个性如此,消化排泄,也无不同。
他心里嘀咕:好在往茅坑的路上,两旁种了些矮树,否则,一不小心,黑炭头没摔个四仰八叉,自己可先跌个狗抢屎!
他走上几步石阶,打开了厕所的门,臭气扑鼻,苍蝇群舞,他也顾不得那么多,走了进去,掩上了门。
就在他掩上门的瞬间──
轰然一声。
电光划破天空。
大地一亮。
在这电光乍闪间,在密雨交织中的两排矮树,原来并不是树。
而是人。
精悍、坚忍、全身黑衣蒙头鱼皮水靠劲装的人。
而同样的人物,不但这边的城门附近有,全京兆府内外十二道城门,处处都有这样的危险分子,而人数最少、但是最精锐的,却是守候在李府周围。
这样大规模的阵势,已经超过一个帮派的实力,只有军队才能做到!
整座京兆府,已经即将落入某些人的掌控之中了。
路阿牛洒完尿,回到酒馆内的时候,迎面看到黑炭头正目瞪口呆地盯着门口,而闪电划过,大滴雨点开始坠落的时候,酒馆外真的来了一个人!
一个外貌风尘仆仆、但依旧保持整洁的人物!
苍白的手,苍白的脸,黑色的衣衫,以及手里紧握的一把黑色的刀——
一个冷漠得放佛是亘古不化的冰山般声音响起道:“那两个兵,知道李府怎么走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