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将三幅字带了出去,未过多久,一个年龄在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推门而入,他国字脸,粗重的浓眉,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朝几人拱手,用岛国语询问道:“方才你们题的那几幅字,不知能否赠送给我,作为补偿,今天饭局免单!”
越智千秋、岩田博人相视一笑,平时练习书法多年,没想到今天却能因兴趣享受免单服务,心情自然喜不自胜。
岩田博人摆了摆手,淡淡道:“老板太客气了,既然你如此盛情,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中年老板爽朗地笑道:“我多问一句,不知杜甫的那半首诗,是哪位所作?”
岩田博人微微一怔,心知肚明,这老板终究是看中了苏韬写的那两行诗,才做出免单的决定,虽然心中有些失落,但还是引以为豪地说道:“那幅字是他所写,他是华夏人。”
中年老板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苏韬这么年轻,那两句诗虽说用的是颜真卿楷体,但写得圆润老成,有种大气蓬勃、慷慨激越的气势,中年老板猜测作者至少在四十岁以上,拥有一定的阅历与生活沉淀,而且具备了一定的实力。
中年老板连忙用汉语道:“原来是来自华夏的老乡,那这顿饭我必须要请了。”
滨崎雅真在旁边看了始末,差点鼻子都气歪了。原本他见苏韬推三阻四,不愿意上前试试书法,没想到这家伙书法水平这么高,宛如抽了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脸上。
不过,感觉到羞辱那也没用,滨崎雅真虽然算得上精通汉字,但让他用毛笔来写汉字,完全没有这个本事。
中年老板将自己的名片分发给诸人,苏韬扫了一眼,名叫顾隐,挺低调内敛的一个名字。
顾隐心情不错,让服务员当场将苏韬的那幅字挂在墙壁上,放在了原先的那幅字旁边。苏韬盯着那幅字又看了许久,眼中闪过一丝遗憾之色。
顾隐善于察言观色,瞧出了苏韬的表情变化,以为苏韬觉得对方的字很一般,不配跟自己放在一起,于是委婉地解释道:“墙壁上的这幅字,是我一个朋友所写,他的书法在国内极有名气。”
苏韬知道顾隐误会自己,他笑着解释道:“这幅字属于佳作,能我浅薄的几个字,与它放在一起,实属我的荣幸!”
顾隐错愕地问道:“那我刚才见你的表情有些……”
苏韬见那个作者也是华夏人,身在异乡颇不容易,道:“写这幅字的人,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的身体似乎有点问题。”
顾隐一愣,“从字也能看出这些?”
苏韬笑着摆了摆手,道:“我只是猜测而已!”
医不叩门,苏韬也不好多说,只能言尽于此。
书法讲求精气神合一,如果人的身体处于健康状态,中气十足,写出来的字也是蕴含着朝气。但苏韬从末位的几个字却看到了一丝力竭和不畅,笔画间少了圆润,多了顿塞,如果对方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书法家,是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瑕疵。
当然,这也是因为苏韬精通望气之术,他年少时听说过傅山望字断诊的故事,所以刻意在这方面研究过。
傅山不仅是医家,也是闻名的书法家。在书法的造诣,甚至远超过医术。晚年的时候,有一次傅山喝醉了,写了一幅草书,就酣然睡去。他的儿子傅眉也善于书法,看见父亲的书法作品就模仿了一幅,悄悄地把父亲的书法换走,想看看父亲能不能分辨出来。傅山醒来后,看到桌上的书法,心情闷闷不乐。儿子见此情形,便问父亲为何不高兴?傅山叹了口气,说:“我昨天醉后偶书,今天起来看了看,中气已绝,大概我不久于人世了。”傅眉听了,大惊失色,就把自己换掉书法作品的事告诉父亲。傅山听了,更是难受,叹口气说:“如果真是这样,恐怕你等不到新麦上场了。”结果真如傅山所言。
如同傅山的儿子傅眉一般,写这幅李白诗歌的作者,也得了难症,中气不足,生命之火岌岌可危。
至于之前,在国医大师最后一轮,为赵委员做保健服务的时候,苏韬也是靠的这一个技巧,瞧出了那幅字的问题,并解开了赵委员的心结。
苏韬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诊断,故意给顾隐留了个提醒,他想了想,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了顾隐,道:“谢谢顾老板今天给我们免单,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联系我。我在京都大概会逗留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顾隐拿着名片扫了一眼,此刻不便过多追问,笑道:“我这就去催菜,还请你们稍等片刻!”
十几分钟之后,一桌丰盛的湘菜就就上了桌,考虑到岛国市民的差异,在辣度上稍微下降了一些,不过还是能吃出地道的湘菜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