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心里也在寻思,觉得汉王这样的藩王,有好几个女人实属正常;汉王现在的妻妾人数,连当年他的祖父太祖皇帝的零头也比不上。
不过妇人都是那样的。当年瞿能身边的丫鬟婢女稍微靠近一点,他的夫人也很计较。
堂屋里做着琐事的妙锦也惹人注意。世人有谣|传,汉王从皇宫里把一个美人道士抢走了,当然便是这个妙锦;但汉王身边的人,都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只消眼睛不瞎,也看得出来,汉王与这个女道是两情相悦,不可能是强迫。
妙锦在人前几乎不吭声,但每个看见她的大将,都不会忽视她,常常多看两眼。
她穿着灰布衣、不着脂粉,但那白净的肌肤并非因为脂粉掩饰、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在屋子里捂出来的苍白,看起来十分有光泽。那简朴的衣裳,反倒衬出了那样的灵气。她的眉目也极有神,哪怕常常神态冷清,眼角间也是暗藏情意。
妙锦也是叫人难受,她一面不在人前承认她与汉王的情意,一面却在暗自生闷气。
“咚!”妙锦将茶杯放在朱高煦的面前,虽然不是很重,但也不轻,声音立刻引起了朱高煦的注意。
朱高煦侧目看了她一眼,终于收起了手里的纸,转头看向瞿能道:“最近的一批军需运到大阳川水仓库了,里面有一些鞋子是汉王妃带着人、亲手缝制的。”
瞿能抱拳道:“王妃贤惠。”
朱高煦又道:“郭薇还说,妙锦跟着我风餐露宿、照顾我的衣食,操|心不易,要妙锦保重身体。”
瞿能觉得,这句话不是说给他听的,遂没吭声回应。
朱高煦叹了一口气,随口道:“等打完了仗,我必定要好好对待她们。我并不好战,对战争也没有甚么好感,但很多矛盾不用这种路子,根本解决不了!”
瞿能听到汉王说“以后好好待她们”,顿时又被触动到了甚么,心里一阵难受,便仍未吭声。
没一会儿,盛庸平安王斌等一干大将也来了。而瞿能是最早赶到中军行辕的人。
简陋的瓦房堂屋里,渐渐热闹起来。
不多时,文官侯海和北司武将张盛、陈大锤也走进了屋子。侯海行了礼,便疾步走上前,拿着一张纸道:“王爷,前方的北司将士急报,敌军大军正在向东行军!”
朱高煦立刻拿过信纸看了一会儿,便扔在了方桌上。
盛庸径直走到摆着地图的方桌边,拾起来瞧了一眼,说道:“王爷,雨一停,咱们便向东北进军?”
朱高煦踱了几步,说道:“这夫夷水沿岸,南边就有咱们的仓库;便于就近把运到的箭矢、火器火药,补充到瞿都督军中。咱们多驻扎几天,可以更容易补充军需,将士也能得到歇息修整。”
他又道:“还有吴高军的降兵,汉王府官员虽已造册编入各军中;但眼下还得几天时间,好让上下各级武将、相识熟悉。”
盛庸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道:“衡州城东北的大路,通往宝庆府城;这个方向的南北两侧,都是崇山峻岭。若坐视张辅先靠近此路,我军要拦截张辅便几不可能了。
张辅只要靠近衡州,便能保障从湘江到大军中的粮道。咱们与之周旋起来,粮路补给便极为不便,在战阵上可能造成敌军以逸待劳的形势。”(耗不过的一方会主动奔袭开战。)
朱高煦的目光从瞿能等一干人脸上扫过,大伙儿都没有吭声。瞿能也暗自赞成盛庸的说法。
王斌嘀咕道:“迟早要打,不如痛快干一仗!”
朱高煦沉吟片刻,说道:“要打、就一定要打赢!若是打不赢,我为何不干脆不打?”
盛庸听罢,言语间的态度有些松动了:“伪朝朝廷的君臣,通常应该希望,尽快结束战事。张辅也可能受京师影响,或许会决定与我会战。”
“不仅如此,张辅也是个赌|徒。”朱高煦神情一凛道,“本王赌他要主动寻求决战!”
朱高煦忽然转身,正面对着门口,神情也变得坚定起来:“此役事关生死存亡!我们要想尽办法,尽量占到所有便宜,提高胜算。就地驻扎、拖延几日再出击,此时对我军极为有利。”
诸将见朱高煦语气强烈,纷纷抱拳道:“末将等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