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陈兴旺这个草民,才对王后巴心巴肺。但是王后又真的看得上一介草民的心肺吗?她几年也不理陈兴旺,只有等到需要他时、才想起靠近罢了。
朱高煦便不禁叹了一句:“祸国红颜,仅存在于书上罢了。”
……书房外,天色已完全黑了,陈兴旺的故事已说得差不多。朱高煦仍未完全搞明白安南国的事,但剩下的内情、恐怕也不是陈兴旺能知道的。
陈兴旺又说了一些事,都是安南国王后告诉他的话;但无法辨别王后是否撒谎……王后言,陈天平决意要当国王,会杀掉她们母子;求陈兴旺把王子救到大明朝境内藏起来。
王后还承诺了一些完全不靠谱的画饼。她不惜与草民陈兴旺攀亲戚,称以前宋朝之前很多汉人到安南国,说不定王族陈氏也是汉人,大家都是一族;并说将来要封陈兴旺做大将军之类的。
“你信吗?”朱高煦好奇地问了一句。
陈兴旺点了点头,又有点迟疑道:“不过王后要重新掌权,似乎不太容易。”
“呵呵……”朱高煦发出一个声音。
朱高煦已不想理会陈兴旺的白日梦,便道:“来人,在王府前厅挑一间廊房,安顿安南国小王子。陈兴旺,你既然对王子忠心耿耿,你也留在王府护卫王子。”
陈兴旺似乎正担心被追杀,顿时喜出望外,千恩万谢了一番。
等宦官黄狗带陈兴旺二人出书房时,朱高煦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陈兴旺,本王觉得你妻子李楼先待你不错哩。”
陈兴旺鞠躬一拜:“多谢殿下。”
朱高煦没有立刻离开书房,他在摆满书籍案牍的木架间踱着步子,无意识地摸着那些书,以及摆在案上的一把雁翎刀、挂在木架上的冷锻扎甲。
“叮咚!”古筝也因他的手指拨动,发出一个无意义的声音。
安南国既然有更加合法的继承人,朱高煦觉得自己应该上书奏报此事。干这件事无关私事,只是按照大明朝的道德礼法,应该这么干……这个时代,整个东亚地区都在遵守这套普|世道德,胡来者,明朝朝廷最轻的反应也会派使节斥责。
朱高煦迟迟没有决定上书,因为他觉得这件事有巨大的漏洞。如何确定那男孩儿,真的就是安南国小王子?
眼下唯一能佐证安南王子身份的,只有一个证人就是陈兴旺。除此之外,既无人证也无物证。
如果陈兴旺的供词有假,朱高煦的奏书既会被朝臣耻笑轻浮儿戏,更会让朝廷对安南地区的决策变得复杂麻烦……毕竟在大明朝,谁在乎是哪个姓陈的当国王?只要道德上说得通就可以。
甚至在暗地里,朝臣恐怕更希望陈天平才是最合法的继承人,因为陈天平亲身去了京师,更得大明君臣的信任。
想到这里,朱高煦准备让这事儿先缓一缓,得先想办法找到小王子身份的证据才行……
法子不是没有。
先找到那个王后,再找见过王后的安南国旧臣、宗亲作证,确定王后的身份,以及在王宫怀孕等事……然后找到前几年看守王后、为她接生的人,形成证据链。如此才能坐实、这个在山野长大的男孩儿的王子名分。
朱高煦想管这件事的话,操|作似乎有点麻烦。难怪在大明朝,世人也不认可、那些养在外面的外妾所生之子女。
看来一切只能随缘,干不成就算了,反正有陈天平这个人选。此事对朝廷、对朱高煦来说,结果都不是那么重要。
朱高煦转身走出了书房,等在门口的宦官是王贵。王贵弯腰低声道:“王爷,时辰不早了。晌午您提过要去姚姬那边,奴婢告诉了姚姬。王爷这会儿过去,晚膳必定已备好了。”
“那便去姚姬院子里,我还真有点饿了。”朱高煦向前挥手做了个手势。
这时书房外的一群人和一辆辇车,正向这边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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