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家大院。
文赟的手背破烂不堪。
可想而知,他现在的愤怒已经到了何其地步。
从来从来,从来从来没有被一个人逼到这个地步。
这种地步。
陆漫漫。
陆漫漫!
他脸色极度难看,家里的佣人都不敢靠近。
准确说,这个家里面出了文江兴,没有人敢对文赟说一个不字,包括他的父母。
他脸色阴沉。
从医院回来,整个脸色就一直难看无比。
被陆漫漫玩弄,被陆漫漫算计!
他身体在发抖,因为愤怒而不由自主的颤抖。
佣人战战兢兢的走过来,声音变得小心翼翼,“少爷,太老爷让你去他的书房。”
文赟眼眶中充斥着红色的血丝,狠狠的看了一眼佣人。
佣人被他看的脚都软了。
文赟猛地越过佣人的身体,直接走向了2楼。
他推开文江兴的房门。
文江兴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明显比文赟镇静。
文江兴看着文赟的模样,看着他手背上毫不掩饰的血渍,说,“事情都发生了,你给自己发脾气也没用,坐过来,我们商量对策。”
“是。”文赟恭敬的点头,坐在了文江兴的对面。
有些沉默和压抑的书房,文江兴开口道,“你和南之沁关系恶化到什么程度?”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受了陆漫漫的蛊惑,对我一直排斥,对我充满不信任甚至恨意。”
“所以说南之沁的逃离我们就可以理解成,我们和南家的第一步棋,失败了。”文江兴总结,尽管用了平静的口吻,但不难看出,他脸上已经松弛且充满皱纹的皮肤,在愤怒得抖动。
文赟点头,“爷爷是我不好。”
“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文江兴说,“现在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在秦正箫的虎视眈眈之下,在南家人预料中会撤离的情况下,我们怎么全身而退。”
“嗯。”文赟看着文江兴。
“现在秦正箫的案子进展很快,下午我就给你说过了,秦正箫可能也是听到消息说南部长在让统帅更换他处理莫修远的时间,所以做事情有些极端,而这份极端,让很多文城的官员招架不住,我实在是怕夜长梦多,真的被秦正箫这个而不要命的给挖了出来。”文奖项现在最大的担心不是来自于南家的支持,而是保证自身的安全。
文赟咬牙。
被逼到两难的几步。
被前后夹击。
他们文家这么多年,隐忍着这么多年的计划,就被陆漫漫,仿若不费吹灰之力的就破坏了。
他沉默着,说不出一个字。
文江兴看文赟的模样,也知道自己孙子此刻肯定是逼到了极限,如果不是他自己这么多年的阅历让自己的性格磨得已经处事不惊,他也会跳脚甚至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现在,最不能的就是太过极端。
等这次莫修远的事件一过,很多时候再从长计议。
他说,“文赟,为了安全起见,我犹豫了再三,是应该将朱兰兰的家人解决了。”
“我听爷爷的。”此刻文赟已经没有半点自己的计划,愤怒让他几乎失去了理智。
“现在动手,凡是就要更加小心了,说不定就会有人在暗地里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一个不留神就会贝暴露,所以我不放心,将朱兰兰家人的事情,交给别人。”文江兴一字一句。
“我亲自去。”文赟自告奋勇。
“不。”文江兴摇头,“你去,我更不放心。”
文赟看着他。
“不是对你的不信任,而是不想失去你。”文江兴看着文赟,“我是不是给你说过,到万难的地步,到一定要有人牺牲的时候,让谁去?!”
文赟一怔。
让他爸,文为民。
“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以后的抱负,就不能畏手畏脚。”
“嗯。”文赟点头。
文江兴说,“你帮你爸叫进来。”
“是。”
“我们的计划你别给他说,你爸没什么抱负,又安于享乐,如果我们现在给他说了,他不会同意。”
“我知道分寸。”文赟走出去。
不一会儿,文为民跟着文赟走了进来,恭敬的叫了声,“爸。”
“为民。”文江兴有些语重心长的口吻。
文为民一愣。
这两天文家发生的事情可以说是天翻地覆,根本就是让人始料不及的惨烈,他以为一进门看到的是他爸黑着的一张脸,没想到难得的,温和。
他有些诧异,还是没有多问的认真看着他。
“莫修远的事情,现在很棘手,为了让他最后一个罪名成立,现在需要将朱兰兰的家人处理掉。不处理掉,如果被找到,很有可能我们的所有计划就已经暴露了。所以现在,我和文赟商量,要在事情没有发生前,先处理。”
“嗯。”文为民点头。
平时这种事情,从来不找他商量的。
“爸考虑了很久,现在我们基本上处于顶风作案阶段,凡是都得异常的小心。我不放心让外人去处理这件事情,就先把这件事情交给你来亲自处理,你能行吗?”文江兴问道。
文为民根本没有犹豫,“我可以。”
很少,被他父亲器重过。
在自己董事开始,就知道自己不被待见。
而他父亲在生下他之后,又因为前列腺等毛病,无法生育二胎,导致对他是又爱又恨。
好在他还算争气,在年纪轻轻的时候生下了文赟。
文赟一生下来,就是他父亲一手教育长大。
文江兴老实说他,说他对这个家最大的贡献就是生下了文赟。
也就无形中说明,文赟在文家的地位,比他更高。
“为民,凡是一定要小心一点,如果你把自己暴露了,爸都保不住你知道吗?”文江兴不放心的交代着。
“我知道。”文为民很有自信。
文为民是不知道现在已经到了一个什么样的水生火热之中。
他还一直以为,文城的所有大小事儿,都还是他们文家人说了算,根本没有想过现在面临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境界,也就半点没有怀疑他父亲和他儿子的计划。
文江兴又叮嘱了几句。
文为民才和文赟离开他的书房。
两个人走出去。
文为民突然停了一下脚步,“文赟。”
文赟对着他父亲,就显得随意了很多,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你打你妈了?”文为民问他。
不是心疼自己的老婆,对于文为民而言,他妻子也只是政治下的交换产品而已,他们夫妻一直关系不好,只是因为文赟的举动,让他感受到了自己身份的尴尬,文赟能够打他亲妈,自然不把他这个亲爸放在眼里!
文赟看着自己父亲,半点没有任何需要尊敬的情绪,他说,“如果我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么严重的程度,我甚至还很想杀了她!我还没有告诉我爷爷,这起事情的始作俑者,跟我妈拖不了干系,你最好管好你老婆!”
说完,转身就走了。
文为民气得火冒三丈。
这就是自己的儿子吗?!
这就是自己那个,在外人眼中教养极好的儿子!
文为民脸色阴沉,却压抑着愤怒,无能用他父亲的身份对他展开教育。
……
莫修远的别墅。
陆漫漫收到信息,说南之沁已经安全到家。
安全的到家了。
心里一颗大石头,总算落地。
上一世的文家就是一直在和南家人暗地勾结,给自己找到的党羽就是南之沁那一个支部,她之前就给莫修远说过,南家并不统一,因为权力过大,所以被皇室故意分离成了两个派系,她说,如果莫修远拉拢了另外一个派系,就能够和文家人抗衡。
显然。
现在文家人已经失去了南家人的支撑,如果这个时候莫修远还能够得到南家人的鼎力支持……
那么也显然,上一世可以和文家作对的莫修远,这一世在她的阴错阳差下,提前了。
本以为这会是一个太激进而并不见得是好事儿的事情,因为莫修远还没有发展得很好,还没有发展到上一世那么有力的地步和文家正面交锋就是在以卵击石,好在,一切的发展,尽管有些超乎她的预料但始终,是往好的方向在发展。
她不知道。
当莫修远出来后知道自己已经将他卖给了很多人,他会不会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想起他。
心里自然划过一丝隐忍的疼痛。
她此刻甚至不敢多想她昨天看到他的那个画面。
瘦了那么大一圈。
身体那般虚弱不堪。
脸色何其的苍白。
她咬唇,心口蔓延着无比难受的情绪。
现在夜晚已经很深了。
陆漫漫起身回到房间准备睡觉休息。
这顿时间总是失眠。
不管这件事情的进展程度是不是有质地的飞跃,在莫修远没有从监狱出来的时候,她都没办法绝对心安。
迷迷糊糊中。
也不知道自己在床上躺了多久,她听到了电话的声音。
晚上的电话,绝对不会是一个普通的电话。
陆漫漫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拿起手机,“叶恒。”
“我现在刚到文城机场,然后就接到消息说,文为民这个时候从文家大院离开。现在凌晨1点,我不觉得这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
“你找人跟着,一定不要跟丢了。文家人开始着急了。”
“嗯,我知道。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你别轻举妄动,我找秦正箫商量。”
“好。”
陆漫漫挂断电话,整个人都有些紧张到发抖的。
她预感,这会是他们的一个大转机。
她不知道是不是对文家人太看得起是了,在僵持了这么久之后,总觉得不应该这么快就下定决定展开行动,但转念又觉得,到到了这个地步,文家人不急,也就真的成神了,秦正箫那边的强硬和力度,加上南之沁的突然逃离,分分钟让文家人觉得自己,举步维艰。
她拨打了电话。
那边似乎还没有休息一般的声音清明,“什么事儿?”
“刚刚我收到消息,说是文为民现在离开了文家大院,凭多年经验,我不觉得这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让人一直跟着他。我怀疑,他现在是去杀人灭口。”
“朱兰兰一家?”
“是,这是唯一还能够判定莫修远罪名的一个突破口,文家人被逼到两难的地步,最怕就是连最后一点希望都没有!所以会选择先动手。我希望你能够现在让你的人去,捉个现场。”
秦正箫似乎是犹豫了一下。
陆漫漫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但此刻她的犹豫让她有些慌张。
会不会,秦正箫在临门一脚,选择放手。
毕竟这次的事件牵扯到的不是一般的犯罪,而是建国功臣的一个审判,这种审判,一不留神,会引起社会很大的动荡和不安,甚至会引起暴乱也说不一定,所以秦正箫作为皇室的长孙,为大局着想,很有可能,止步于此。
她拿着手机,心口一直在剧烈的跳动。
如果秦正箫现在止步,而她没有任何可以威胁他的条件。
她有什么能耐,能够威胁道皇长孙。
“陆漫漫,我来接你一起去。”秦正箫突然开口。
陆漫漫一怔。
“因为你是那边的人发现了文家人的异动,所以你来做衔接,今晚的事情不能出一点差错。”
“好。”陆漫漫连忙答应。
她果然是想的太多。
因为是莫修远的事情,所以才会这般的,患得患失。
秦正箫刚刚那半分钟的犹豫只是在思考对策而已。
她放下电话,快速的换了一身衣服,冲向别墅大门口,等了5分钟,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她的脚边。
她拉开车门,看着秦正箫坐在后座。
陆漫漫上车后,车子就在秦正箫的吩咐下离开。
陆漫漫此刻已经拿起电话在拨打,“叶恒,你这边怎么样?”
“我现在已经和跟踪的兄弟汇合了,文为民做得谨慎,不是我眼线广,还真的会被文家这群老狐狸给算计了,真是从文家大院出来后,换了好几套穿着换了好几个车子,甚至路线都是重复辗转,我都他妈的差点被他绕晕了。”叶恒有些坏脾气的说道,“但你放心,我的人不会把他跟丢的,只是不知道这只老狐狸要折腾到多久。我发了我的定位给你,你看着我的定位跟着我就行。”
“好。”陆漫漫点头。
她点开叶恒的跟踪位置,表情很严肃。
秦正箫看了一眼陆漫漫,也很严肃。
两个人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么一直在文城大街小巷辗转停留,更捉迷藏一样,毫无规律的游走。
知道凌晨4点多钟。
整整在文城大街上晃悠了3个小时,叶恒才打来电话说,“文为民固定在了一个郊区的废旧仓库。”
所以,那就是朱兰兰父母的一个落脚点了。
陆漫漫看了一眼秦正箫。
秦正箫点头。
拿起电话拨打着,“你们到文澜路,跟着我的车。”
陆漫漫知道,他是在叫人手。
这种事情,肯定警方出动更好。
叶恒那些兄弟伙,是上不得这种台面的,分分钟就会因为闹事而被拘留。
他们的小车根据叶恒的分享地址,开了过去。
远远的,车子就停了下来。
秦正箫下车。
陆漫漫也跟着小车。
不远处还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叶恒似乎是看到来人,从车上下来,说道,“文为民刚进去,找人看了一下,估计是不想被太多人知道,所以就带了两三个人去,加上看守的人,也不会超过5个。”
陆漫漫点头。
秦正箫已经开始对着他身后那两辆警车特警人员做着指导和任务分配,时间不能太耽搁,太耽搁,不能抓到现行,自然就不能最合理的定罪,且,必须得赶到文为民动手之前,将朱兰兰的家人救下来,为莫修远做证人。
很快!
一切准备就绪。
秦正箫带着他们进去了。
陆漫漫和叶恒在外面等候,在非常时刻,做应急支援。
陆漫漫有些进展,眼神一直看着远远的那个孤立在黑暗天际下的仓库。
叶恒也有些紧张,等待比自己做一件事情,更加的魂不守舍。
他抽了一支烟,又抽了一支。
根本是停不下来。
不一会儿,脚下就多了一地的烟头。
猛然。
似乎是听到了一阵枪声。
陆漫漫和叶恒互相看了一眼,知道应该是发生了什么。
两个人心提到了胸口。
而这次,等了不到5分钟,一群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叶恒一把拉着陆漫漫坐进小车内,随时一副开车逃离的模样。
因为谁都不知道,最后获胜的是谁。
好在。
当人影逼近,看到了秦正箫走在前面。
而秦正箫身后的特警,将文为民以及为他做事的人扣押了起来,包括朱兰兰的父母和弟弟这一家人。
朱兰兰的一家人在这里被关押的时间也不短,看着人都已经变得战战兢兢。
陆漫漫打开车门连忙下车。
秦正箫说,“我现在将文为民扣押回去,随便对他以及朱兰兰一家人进行拷问,你通知莫修远的律师,不超过后天,对他的案件进行二审。”
“谢谢你秦正箫。”陆漫漫真诚的说着。
既然秦正箫说这样的话,自然就意味着,莫修远的案件会告一段落了。
莫修远会无罪释放。
她控制着情绪,看着秦正箫将文为民和朱兰兰一家人带进了小车内,离开。
叶恒也这么看着他们的车尾灯,突然感叹道,“秦正箫果然不简单,他带来的这8个特警,是北夏国的飞鹰特种兵特警队,怪不得,这么轻而易举的将这么多人,一并刚下,甚至毫发无伤。”
“飞鹰特种兵特警队?”陆漫漫蹙眉,“你怎么知道。”
在她的认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