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峰点点头,让老农离开了。他再看身边的‘狗肉’,苦笑说道:“我对这世界的改变只有一点点,很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不过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不错了。
大明朝那么多文臣武将,一两百年连这一点点改变都做不到。就算是张居正那样的狠角色也是人死政熄,一切回到原样。我也担心自己是不是一直正确,担心我死后这世界会不会恢复老样子。偏偏所有人都觉着我是对的,啥事都要我来做个决定。”
马车摇摇晃晃,把周青峰送回了京城。小丫头叶二娘半路来接他,又顺手塞给他一大堆要批阅的文件,说道:“徐姐说你以后得勤快些。有些事情她不能再做主了,必须要你拍板才行。”
公务,公务,公务,周青峰最烦的就是这些。连京城修个下水道排污沟都要告诉他,说是给开国的献礼工程,让城市换新颜。他挑挑拣拣的就在马车上随手批阅,忽然翻到一份近期舆情汇总。自打他去了山海关,以后好久没看到这玩意了。
叶二娘就向周青峰简略的说道:“最近坊间流传,说你不敬祖先,不得列祖列宗承认。还说你来历不明是个无根之人,必将招来祸事。”
这话也就叶二娘敢直接开口。周青峰闻言一愣,原本玩世不恭的表情立马变得面目森冷,低喝道:“能说出这话的人,不简单哟。我那个便宜师兄还活着,只怕是他在背后搞鬼。让马可世去查,说不定能在京城钓到一条大鱼。”
叶二娘又说道:“最近还有些文人上书,说要以德服人,让四夷臣服,万邦来朝。打败女真人,把他们赶回去后加以招抚就行。蛮夷定然感恩戴德,不敢再叛。如此方显示我天朝威严。”
“说这种屁话的都是些什么人?”周青峰不屑的问道。
叶二娘说道:“好像是江南来的一批文人,也有前明的官绅。这前几天泰西舰队覆灭,伪明北伐的谋算也成了空。江南好些官绅大概是绝望了,不断有人到北面来探听消息。
近几天他们热闹起来了,既对我们表示恭顺,又想对我们的决策指手画脚。他们甚至公开结社,叫什么‘东林党’。我看他们是想劝我们招抚建奴,试探风声。若是此事成功,那么自然也能招抚江南的势力,说不定还能保留自己的家底。”
“哼哼……,这帮混蛋是觉着正面对抗已无希望,这是想渗透到我们内部来捣乱呢。”周青峰皱眉问道:“宣传部就没对这种混账言论进行批驳么?”
“宣传部内倒有好些人认同,就连穆思年部长都跟他们有所交往。”叶二娘说道,“那些人中有不少还是大名士,声望极高。”
“我们的革命还没成功,这些家伙就来搞思想渗透了。”周青峰当即喝道:“穆思年也一把年纪,让他退休吧。”
叶二娘惊讶说道:“这会不会太过苛待功臣?这都要建国论功了,穆老爷子好歹也是我们起家时就追随的。”
“那就建国后再裁撤他。任何时候,思想领域必须是我的自己人。”周青峰说着就看向叶二娘,“你这丫头嘴巴一向狠毒,又没有正式的差事,先去宣传部当个副部长吧。正好人尽其用。”
回到京城,周青峰二话不说就把穆思年喊来臭骂了一顿,隔天就他亲自写文章在报纸上刊登。
“作为一个民族,我们汉人一直秉持极为开放的思想观念。正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为大’。我们从来不会抵触外来的先进事物,从来不会害怕别人比我们强,更不会遮掩自己的缺点。因为我们坚信自己是最优秀的,我们从不害怕竞争。
可我们对自己的自信,绝不是对异族的无限包容和谅解。在过去的数千年里,我们无数次的面对外敌入侵。我们面对的不仅仅是惨痛的伤亡,还要承受异族对我们的蔑视和嘲讽。
五胡乱华时,汉人被蛮夷们称作‘两脚羊’;蒙元窃居中原时,汉人的命只值一头驴;现在北面的建奴入侵我华夏,他们一如既往的视我们为牛马奴仆。
蛮夷们打了几个胜仗,抢了几座城池,用刀枪奴役了几百万的汉人,他们就认为自己比汉人更优秀。他们高声宣布自己能代替我汉人是上天的旨意,因为他们比我们所有汉人都更强。
他们蔑视我们,蔑视我们的文字,蔑视我们的语言,蔑视我们的服饰和打扮,蔑视我们的容忍和谦让,蔑视我们的民族,我们的一切!
我们汉人绝不是什么软弱的牛羊,我们的容忍和谦让只对自己的朋友。
我们跟蛮夷不同,没有那个汉人天生愿意打仗。
这就是为什么辽东的汉人愿意追随我进行抗争。
这就是为什么京畿的农户愿意辛勤耕作,辽南的工人愿意日夜操劳。
这就是为什么我汉家的青年愿意参军上阵厮杀。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今天能解决的麻烦,不能留给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