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大明的官员痛定思痛之后兴起了一股反思潮,被大炮火铳轰过的脑子好歹要开化些。所谓‘师贼长技以制贼’,意图学习反贼以自强的人不在少数。
方巾商人心里先入为主,就认定这男女十八岁婚配定然有其妙处。他很快就想到‘女子年长几岁,体格更好,生育更加容易,少了许多人间惨剧’,心中不禁叹道:“看似只晚几年婚配,可这反贼却能体察民情强行推广,目光长远。此乃善政,朝廷当推广之。”
方巾商人带了百来两银子,入城时也被摊开检查。他看士兵不断翻检,还以为对方定然会拿走一些。可检查的士兵分毫不动,反而问道:“这位先生可是要经商?”
“正是。听说天津布匹价廉物美,孙某特来进货。”方巾商人客气说道。
“若要经商,我‘革命军’有专门的商业市场。”士兵还拿来一本小册子,甚至还有一份报纸,递出说道:“这是商业手册,里头有与我方经商所需注意的要点。还有我方最近出售和收购货物的价格。这报纸上是我‘革命军’各地新闻,先生读一读定然有所收获。”
这士兵不亢不卑,言语从容,条理清晰。方巾商人心里颇为惊讶,断定对方是个读书人,绝非寻常兵丁,“这‘革命军’内人才济济啊,区区一个守城的军士看似寻常,却竟然如此厉害。最难得的是他们竟然不贪财,推而广之的想,这就太可怕了!”
只是入个城,这方巾商人就惊讶了好几次。不过他进了天津城后却没按军士的话去城内新开设的市场,反而东张西望的顺着街道钻进城中小巷,寻着一家挂着‘云来’旗幡的客栈。他进了客栈就走到柜台前说了几句‘切口’,掌柜不动声色就给他安排了房间入住。
进了屋子没多久,门口敲击几下,进来个浑身油腻的年轻人。看模样是这客栈里的伙计,他一见方巾商人便稽首道:“小的拜见孙大人。”
“无需多礼,快起快起。”方巾商人也是等这年轻人行礼完毕才上前将其扶起来,“你等壮士忠君之心可昭日月,深入这虎穴狼巢实在辛苦,本官心中敬佩的很。”
客栈伙计起身客气几句‘不辛苦’,就问起方巾商人一路可还顺利。后者倒是谈起进城门时的见闻,对‘革命军’管理城市的细节颇有感触。
客栈伙计连忙解释道:“这反贼规矩甚多,林林总总就喜打破窠臼,细究起来确实厉害。女子为兵看似荒诞,可女子便因此扬眉吐气。城中若是有女子受了冤屈便去上告,绝对一告一个准。反贼讲什么‘女子能定半边天’,倒是让男人倍感憋气。”
“就没有男子因此怨恨?”方巾商人问道。
“有啊。城外有一户人家因为媳妇受了鼓动跟公公口角,把媳妇用了家法打死了。这事被反贼知晓,立刻将那一户人家全家男丁都给抓起来吊死,连几岁的娃娃都没有放过。”
客栈伙计还从身上翻出一张报纸,“看……,新闻上都写着的,直接灭人全家,一个不留。还恬不知耻的说什么‘一家哭好过一路哭,一路哭好过一城哭,一城哭好过一国哭’。说什么‘革命军’治下便要改变思想,与时俱进。”
报纸?
方巾商人接过报纸一看,虽然简体字在他看来缺笔少画,可连蒙带猜还是能读懂。他低声念道:“天津市警察局公布案情,……,为维护妇女儿童的权益,提升女性地位,遵照大帅‘矫枉必须过正’的精神,特此处置。”他念到最后惊呼一句‘警察局长马可世’?
“对,就是这恶贼。”客栈伙计说来便是咬牙切齿,“这马可世原本是阉党,蒙蔽皇上得权,在京城便是东厂的人,祸害甚巨。前不久他在通州放粮,朝臣还赞叹他是个‘义阉’。谁成想反贼得势,他立马就露出豺狼本色。
这人原本就任反贼安全部的副部长,拉拢了十几个朝廷叛臣作为爪牙。他擅长侦缉拷问,监控搜查。为了献媚于反贼头目,他上任后一口气就将天津抗贼的数百义士抓捕屠戮。如今城中已无人敢于对抗反贼。
马可世倒是因此获幸,就任了什么‘警察局长’,接着又开始搞什么‘新生活运动’。如今城中大兴土木,搞得民不聊生便是他干的好事。只是这人凶残至极,动不动就矫枉过正的杀人全家。如今百姓道路以目,只能顺从了。”
方巾商人听得心头沉沉,听起来这马可世在‘革命军’这里混的风生水起,位高权重。他便反问道:“这警察局长是个什么职位,几品呀?”
“嗨……,就是个捕快头。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