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烈急的跺脚,拉着马可世的胳膊喊道:“公公,还不快走?城中防备空虚,也无粮饷需要看守,我们两人更打不过反贼,快快撤离吧。”
马可世却一把推开罗烈,高声喝道:“国势艰难,自当有人奋不顾身。咱家身负皇恩,镇守通州,哪有不战而逃的道理?朝廷文武个个贪生怕死,却天天嘲笑我等宦官无根无卵,不是男人。咱家不屑与之为伍,今日战死便是。也让天下人看看,宦官中也有男人。”
这情况变化的太快,罗烈怔怔的不知该如何是好。除了马公公,整个通州城东根本无人驻守,反贼来了简直就是如探囊取物。
马可世不但不肯走,反而跳下城墙拦在了城门废墟前。罗烈看得一会热血沸腾,一会犹豫不决。再看对面反贼大军步步逼近,他又觉着头皮发麻,愣了数秒后长叹几声,留着有用之身离去。
北进支队出了一个空心方阵杀向通州城。周青峰早就知道城内防卫空虚,甚至还知道有个叫马可世的东厂太监出的鬼主意,将囤积此地的所有粮饷全副发放一空。这事让他颇为愕然,也颇为恼火。他一贯不安常理出牌,没想到竟然有个太监也干这种匪夷所思的事。
火炮到手,周青峰就有意在通州吸引明军前来进攻。他命令叶娜带队拿下通州。这可是大洋马首次独自领军,虽然只是一件小事,可她很是兴奋的冲在最前。
看到有个白面无须的家伙站在城门废墟前,叶娜还很天真的问道:“喂,我们要攻城了,你是来投降的么?”
“咱家东厂马可世,今日要与尔等反贼决一死战。”马公公傲气的把话说完,一个人朝空心方阵冲了过去。
东厂马公公的大名,久居京城的叶娜也是听过。她在阵前觉着莫名奇妙,一开始还以为这其中藏着什么玄虚。可跟这位成名已久的大太监交手之后,除了觉着对方修为不低,打的势若疯虎外,也没觉着有什么特别。
想到自己头一回独自领军攻城就碰到这么个脑筋有问题的家伙,叶娜便是气都不打一处来。
前次受玄武真人来袭时的威压,叶娜在重压之下出阵而战,心境磨练突破了筋骨八层到了九层。她早就想如何华丽的来个首秀,交手几个回合后,她便戏耍一般将马公公给打晕了过去,犹如说书的武将般趾高气昂的娇喝道:“把这家伙给绑了。”
通州城由此洞开,再无阻拦。此地位置重要,城内设有大量户部,漕运,仓储等官僚机构。只是周青峰来了之后,官员全数逃亡。城内百姓倒是还留下个几千人,对北进支队也无从抵抗。
周青峰得到船运补给之后,就想给追剿他的明军来个痛击。他决定利用通州的城池作为依托,构筑部分工事打个防守反击。必要时也能利用水路转移或撤退,明军难以阻挡。
入城过程倒也简单,之后便是给于钱粮征招城内百姓当民工修筑工事。由于兵力有限,周青峰巡视全城决定在何处防守。他很快得知叶娜抓住了镇守此地的太监马可世,很惊讶的问道:“就是这次把通州粮饷全部散光的马可世?”
“就是他。之前鼓动白莲教去金州捣乱的也是他。他还在天津当了一回监军,杀了我们不少侦骑。”叶娜头一回活捉‘敌将’,格外兴奋。她命人将五花大绑的马公公给带了过来,推到了周青峰面前。
马公公双手背缚,一身锦袍碎裂,灰白的发髻散乱,白胖的脸上多了几条血痕。他中等个头,见了周青峰也不下跪,反而刻意挺直腰背,仰头大骂,口里一个劲的叫着‘反贼反贼’。叫人就想立刻把他给砍了。
周青峰倒也听说过这位马公公,见了面也觉着对方确实叫人讨厌。他扭头向叶娜问道:“这位马公公在朝中名声如何?”
“阴狠的笑面虎。”叶娜说道,“他权柄不小,办过不少大案。可他办事不讲规矩,名声极差,只听皇上号令,朝中大臣对他又恨又怕。他虽然不是东厂提督太监,可皇上吩咐到东厂的事务却大多由他办理,是个有实权的忠狗。”
“他贪财吗?”周青峰又问道。
“这我倒是不清楚,少有听说他收受谁家的钱财。不过我倒是听锦衣卫千户刘福成说过这马公公油盐不进,实在惹人讨厌。”叶娜都如实禀告。
周青峰倒有些意外,下令道:“把这位马公公的衣服扒了,看看他里头穿的啥料子,看看他身上佩戴什么饰品?”
近卫亲军立刻如狼似虎的上前,他们也不松绑,直接撕扯马公公的衣服。脱掉外面的锦袍后,将里头的内衣扯下来递到周青峰面前——衣服料子倒是丝绸的,却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料子。身上带了一块玉佩,料子不差,却也顶多价值百来两银子。
哎呀……,周青峰抓着对方的玉佩笑道:“难不成我还遇到个不贪财的太监?”
马可世一身修为被制住,身上衣裳又被扒的只剩一条裤衩,形象狼狈。可他还是不断挣扎骂道:“咱家虽是个阉人,却也是个堂堂正正的阉人。今日便要让你们这些反贼知道,我大明还是有忠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