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谷很快制定了方略,他不玩劣币了,而是以优质的良币,收购巴蜀低价的物产,而且李谷还发现,巴蜀因为缺少货币,造成利息居高不下。
在开封,由于铲除了大相国寺,又强力压制利息,使得大周的年利普遍在一成五左右,甚至更低。
可是在巴蜀呢,月利也有一成之多,而且民间的典当行普遍采用“九出十三归”的方式。
以十贯钱为例,客人借贷十贯钱,只能拿到九贯,月利一贯,三月之后,利息是三贯钱,本息加起来,却是十三贯钱!
假如三个月之后,还不起,利滚利,驴打滚儿,利息能涨到天上去。
许多老百姓明知是火坑,但是迫于无奈,也不得不借。而借了钱之后,多半又没法承受重利盘剥,只能盼着老天爷能劈了那些放贷的人,因此又有个名字,叫“雷公轰”。
这种情况大周曾经也有过,柴荣为此不惜灭佛,增加货币供给,又是推行均田,分给老百姓田产,还有没日没夜,从倭国等地弄到金银,填补缺口。
在多方努力之下,总算把利息给压下去了,中原也恢复了生机。
李谷参与了所有政务,心里当然清楚怎么回事。他把铸币结余的铜钱拿出来,送去巴蜀放贷……当然了,他人生地不熟,靠着自己是不行的。
李谷就把主意打到了费缜的身上,他把自己的心腹派去费缜身边当账房,渐渐引诱费缜上当。
利用这位国丈的力量,先是走私蜀锦,接着就开始放贷。
这个生意做起来之后,李谷都傻眼了。
因为长时间的分裂割据,巴蜀的商业被压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当重新贯通之后,力量百倍千倍,迸发出来!
来势之猛,让李谷瞠目结舌。
他主要赚钱的有三块,其一是物美价廉的蜀锦,运到开封,能有一倍的利润。再有就是放贷,不用忙活,一万贯放出去,什么都不用干,一年就能收回三万贯,简直比抢钱还容易。
只不过这两样虽然赚钱,但是和第三种相比,就不值一提了。
“侯爷,你不是弄过飞钱,还发行过债券吗?老夫就琢磨着,巴蜀路途遥远,携带大笔的铜钱跋山涉水,太过危险了。我就授意他们,在巴蜀发行新的飞钱,还给起了个名字,叫交子!你知道不,一张花花绿绿的纸,用不了一文钱,我在上面想写多少,就是多少!还有更有趣的……”
提到了自己的发家史,李谷那是意气风发,得意洋洋。
他真是憋坏了,短短时间,敛财无数,李谷都想给自己树一块碑,让世人都领教一下,他李相公的厉害。
曾经李谷觉得没有机会了,现在他落到了叶华手里,还真能肆无忌惮,直抒胸臆了。
“等到巴蜀接受了交子之后,我就用交子放贷,拿纸片无中生有,你知道不,我有多赚钱!”
李谷居然站起身,叉着腰问道:“叶华,你猜,老夫现在有多少钱?”
叶华翻了翻眼皮,“应该比我多得多!”
“你?”
李谷不屑撇嘴,指着叶华的鼻子,不客气道:“你算有钱人吗?别看你的产业不少,可不论钢铁作坊,还是军工厂,还有煤矿,机械厂,纺织作坊……这些挣得都是辛苦钱,而且每个作坊都有负债,仔细算下来,你没准还欠钱呢!”
叶华坦然受之,“没错,我可能是负翁吧!”
“老夫可不一样!”李谷道:“我的钱,堆积如山,花都花不完。告诉你,至少这些!”他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三千万!怎么样,吓到没有?”李谷放声狂笑,跟疯子似的,他也确实是疯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叶华等李谷没有力气,重新坐下,他才问道:“李相公,光靠着费缜,弄不到这么多钱吧?更何况费缜也不知道你是幕后的人!”
“哈哈哈!”李谷不屑道:“一个卖女儿的村汉,他算什么东西!巴蜀的江卿世家,比他聪明的多了!我只是借着他,把手伸进去,然后那些江卿就站在了我这边,加上巴蜀的豪商,他们早就看出来,早晚大周要一统天下,急着下本呢!”
李谷说到这里,突然又大叫起来,“侯爷,我求你了,快去跟陛下讲,我还是收复巴蜀的功臣,没有我的折腾,孟昶又怎么会军心离散,兵无斗志!我是替大周立过功的,陛下或许会怜悯我,放我一条生路……会放我的!”
……
“陛下,大致情况就是如此了。”叶华介绍完毕,就见柴荣,怒目圆睁,他提起笔,愤然写下四个大字——第一巨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