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石打过很多仗,但是他敢说,这是最拼命的一次,被油浸泡过的木栓,硬的和石头一样,他每一斧劈下去,双手就不停震颤,胳膊的肉跟着哆嗦。
飞溅的木屑划破脸颊,流出滚烫的血。
陈石忘记了所有,什么都不在乎了,无论如何,要劈开寨门,拿下水师!不然放这三万人进入金陵,华子就完蛋了!
他的虎口震裂了,鲜血从指甲缝里渗出,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在斧头上。
嘭!
木栓断裂,陈石身体摇晃,他借着向前冲的劲头儿,撞开了寨门,厉声高呼,“弟兄们,杀进来!”
一句话喊完,陈石就赶快闭上了嘴巴。
不是他不想继续喊,而是一口血涌了上来,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这时候有一群水师叛军嗷嗷叫着,冲了上来,陈石听到了声音,他连忙回头,结果身体踉跄,赶快用斧头撑住了身体。
那些叛军看在眼里,喜出望外,这个像是铁人一样的家伙不行了!
“杀,快杀了他!”
一群人一涌齐上,冲到了陈石的面前,把兵器高高举起。
陈石的双臂软得和面条一样,竟然抬不起来。
千钧一发,弩箭齐发!
符昭信纵马冲了上来,他含恨出手,力道十足,连着劈死了五个叛贼,其他人不得不向后撤退。
符昭信把战马圈回来,关切道:“石头,你没事吧?”
陈石摇了摇头,勉强道:“让我歇会!”
说完,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人想抬着他去医治,陈石猛地摔膀子,这是什么时候,刚攻入了寨门,还有那么多叛军,我能放心吗?
没有法子,符昭信只能带领着士兵,迅速向前冲击。
在陆战中,能挡得住大周雄兵的还不存在。
符昭信步步紧逼,叛军节节败退。
负责统帅水师的名叫杜贞,他是个降将,此人曾经是水贼,后来被诏安,成为南唐水师的将领。
只是很少有人知道,杜家三代人,都是谢家的奴仆,正因为忠心可靠,才被谢家运作,进入了南唐水师。
李家不过是地面上的皇帝。
谢家才是江南真正的君王!
主子终于要出手了,杜贞的兴奋可以想象。
他全力以赴,要带领着人马,杀进金陵,保着主子登基。
谁能想到,叶华反应这么快,竟然直接派人来了。
更糟糕的是马诚信没能得手,就只有硬拼了!
“杀!”
杜贞指挥着部下,和符昭信奋力血战,每前进一步,都踏着尸体。
大周士兵训练有素,战力强大,但是他们毕竟人数太少,架不住潮水一般的叛军,而且符昭信也不是那种超级猛将,能够一鼓作气,杀透军阵的那种。
双方陷入了僵持,整个局面对大周越来越不利。
符昭信气得大叫,他不停挥刀,手里的宝刀砍得卷入,他的战马都死了两匹,身上也受了伤,却还是无穷无尽的对手。
或许再坚持一下,就能打赢了。
前面就是秦淮河,水寨是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士兵在岸上,另外一部分,守在船上。符昭信离着岸边越来越近。
突然,从船舱里冲出许多弓箭手,他们全都对准了符昭信,还有身边的将士,箭如雨下,顷刻间淹没了所有人,符家的部曲拼死保护符昭信,替他遮挡箭失,掉头就跑,连着跑出了上百步,才勉强站稳了脚跟。
杜贞得意狂笑,他立刻招呼手下水兵上岸,全力反攻,这要是能砍下几颗大周上将的脑袋祭旗,那该死多大的功劳!
“弟兄们,杀,别放了他们!谁能杀了大周主将,赏银一万两啊!”
叛军在金钱的刺激下,不顾疲劳,奋力向上冲。符昭信拼死抵抗,却也步步后退,处境艰难。
就在这时候,突然在秦淮河上,出现了一些船只,他们没有旗号,快速向这边赶来。
杜贞得到报告之后,大喜过望。
“是援兵,派给咱们的援兵!”
狂喜之下,杜贞竟然下令,大开水寨的门户,放对方进来。
看门的水兵还算尽职尽责,问道:“你们是谁?”
对方急忙道:“我们原是孙相公的手下,刚刚得到了命令,让我们过来,听候调遣,一起进城,去救孙相公啊!”
“哦!”
守门士兵见没有什么异样,就主动开门,放对方进来,还跟对方说,“放心吧,周兵要被我们打跑了,杀进金陵,易如反掌!”
从船舱里走出来一个提着刀的大个子,他轻笑了一声,“会那么容易吗?”
对面刚要点头,只见一刀寒光,脑袋已经飞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