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华下了一道命令,将张家的几个奴仆给抓了起来。
这几个奴仆替张家打理各种产业,比如食盐,铁器,还有放贷,仗着张家的庇护,他们嚣张跋扈,为所欲为。
老百姓对他们是忍无可忍,叶华拿下了几个恶奴,顿时得到了一片掌声,朝廷终于玩真的了,好些被欺压的百姓痛哭流涕,终于有了报仇雪恨的机会。他们把一切希望都放在了青天大老爷身上。
雪片一样的状纸淹没了衙门,全都是告张家,告孔家的。
叶华是来者不拒,将所有的状纸收下来,分门别类,这些都是处置孔家的铁证。
孔仁玉来拜会叶华,被挡见了。
他又去拜会王溥,王溥倒是见了他。
“孔主簿,老夫知道你的来意,你也不用多说了!”王溥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身为圣人后裔,应当爱惜羽毛!”
也不等孔仁玉说话,王溥直接挥袖子,让他离开。
孔仁玉是满腹的狐疑,他曾经觉得王溥会站在自己一边,可现在看来,这个老东西真是无情,连句帮忙的话都不愿意说,实在是可恶!
孔仁玉刚回到府中,张家就来送信了,孔仁玉的小舅张岫,还有张岫的几个儿子,全都被抓起来。
另外曲阜县衙的差役被从上到下,全都更换了一遍。
曾经许县令重用的人,全都升了官,掌了权,洪老头又派出几个族中子弟进入县衙门。
事到如今,孔仁玉是彻底怕了。
叶华的举动分明是一层层剥白菜,从奴仆牵涉到张家人,不断剪除羽翼,下一步会不会是张家?
如果动了张家,自己当年的秘密会不会被掀出来?
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完蛋了!
孔仁玉冷汗淋漓,他已经享受了二十年,圣人苗裔的光环,无论多大的官员,对他都毕恭毕敬,天下士子仰望,呼风唤雨,简直比土皇帝还威风。
假如这一切都被拿走,一点都不剩,那还不如杀了他!
你不仁我不义!
姓叶的,咱们就斗一斗!
孔仁玉下定了决心,果断通知张家,让他们联络泰山贼,攻击兖州府,攻击青州,争取把叶华给吸引走。
……
“这是调虎离山的雕虫小技!”
叶华手里拿着战报,轻轻往桌上一放,浑不在意。
王溥皱着眉头,“冠军侯,你还是不能大意,泰山贼横行山东几十年,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可不能等闲视之!”
叶华伸出两根手指,“王相公,目下陈石领兵在青州,杨重勋领兵在兖州,赵匡胤统帅一万禁军,驻扎济州,你说我用害怕吗?”
“哦!”
王溥如梦方醒,忍不住笑道:“原来冠军侯早就有安排,是老夫多虑了!”
叶华摇头,“不是我安排的,是晋王!”
“晋王殿下?”王溥有些迟愣,孔家的事情,搅合进来搞不好是要身败名裂的。他是因为鼓动郭威祭祀孔夫子,觉得自己犯了错,就必须弥补,所以才硬着头皮干下去。
而晋王呢,身为储君,何必跟天下读书人作对,图什么啊?
王溥表示不解。
“王相公,在政事堂诸公当中,你的学问最好,如今又担负国史馆的职责,你难道还想不明白?”
王溥吸口气,“请冠军侯明示。”
“晋王雄才大略,值此天下由乱入治之际,要一统的不只是疆域,也包括这个!”叶华指了指脑袋,王溥若有所思,突然打了一道闪电,忍不住惊恐起来。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壮举,哪怕强如汉武帝,也只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而已!
如果柴荣有心重新鼓捣出一套学说,取代儒家,那可是从来没想过的大事情,能,能办成吗?
见王溥迟疑,叶华笑道:“王相公,此事成败,还在你的身上。”
“我?”
“嗯,修史修书,定官学,培养士子,融汇百家,取长补短……这些事情要开始着手了。”
王溥深深吸口气,不用仔细想都知道这是何等庞大的工程,简直比打下一个江山还要困难。
他苦笑了两声,“只怕老夫一腔心血熬干,也未必能做成什么。”
“但总要有人开头才是!”
王溥无奈认下,“好吧,容老夫好好想想。”
正在他们聊着,孔仁玉又来了。
身为曲阜主簿,他煞有介事告诉两位钦差,泰山贼人作乱,已经临近曲阜,随时会杀过来,为了钦差的安全,请两位暂时去安全的地方,免得有闪失。
他说的恳切,只是叶华淡然一笑。
“孔主簿,区区泰山毛贼,比得了南唐十万大军?还是比得了契丹铁骑?要是连他们都怕,我这个冠军侯,岂不是浪得虚名!”
王溥笑道:“侯爷此言有理,老夫舍命陪君子,咱们就在这里等,看看这帮匪人,究竟有多少斤两!”
说完,王溥一回头,搬出了一副象棋。
平时王相公是喜欢下围棋的,可是在金戈铁马的时刻,还是象棋应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