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阳淡然道:“通不通人性另谈,但天河门规和作风,几乎普天之下都知晓,就不要一副被骗入门或者被逼入门的模样了。”
想学天河傲视红尘的剑道绝学,又不想被门规风骨束缚,不想承担责任,这样的便宜美事……
当然很多人都想啦!
但问题是,怎么可能容易呢?
“我也没办法啊,十来岁的孤儿一个,能有多少选择的余地?”王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天昭何尝不是跟我一样?”
他忽的转头向陈洛阳问道:“破血海惊雷阵后,天昭跟血苍生缠斗,后来才独自回来,你们是不是那时候就见过了?”
陈洛阳微微一笑。
王地颇为惋惜的叹气:“当时感觉有点不安,看来不是我想多了,难怪觉得天昭面对黄长老时,还是有些太过镇定,原来是已经得了你提醒。”
他又有些好奇:“可是你也不认识毒龙夫人啊,我说,今天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
“知道你有问题就够了。”陈洛阳语气轻描淡写:“我也不知道你们到底准备了多少惊喜给沈天昭,我只需要提醒他一件事就行。”
他沈天昭,不仅仅是老剑仙最器重的衣钵传人,天河年轻一辈最杰出的剑客,同时也是血河老祖心目中最合适的继承人。
近些年来,血河年轻一代虽然也英杰辈出,但缺少堪比沈天昭、练步一的惊世之才。
血河老祖却一点也不急。
除了有南楚程应天这个意外收获,他还有一个更合适的衣钵传人,别人帮他培养呢,他只等着合适的时机收割即可。
至于陈洛阳所化身的血暗天,是另一手准备。
相对于明显心思更多的陈洛阳和程应天而言,沈天昭明显是最合适的选择。
哪怕他一直被天河培养。
“被你提前挑明,哪还有惊喜可言。”王地有些苦恼:“我本来还有些感谢你在神州浩土帮了我呢。”
应青青同谢不休,看着王地,都神色复杂。
对方如此云淡风轻之下,到底是怎样的心思?
“我听说,你出身玉龙派,乃是为血河所灭?”谢不休问道。
王地很淡定的点点头:“是啊,一个跟天河一样让人讨厌的地方。”
谢不休皱眉:“你父母……”
“当然也跟天河里的人一样烦人。”王地反问:“你认识我父母吗?对他们了解多少?”
谢不休声音微微一顿。
王地又望向远方小剑仙所在的战场:“你对天昭又了解多少?知道他入天河前是什么样吗?”
“血河老祖想沈天昭正剑变邪剑可以理解,他得到一个杰出传人,那你又得到什么?”谢不休忍不住问道。
你王地自己不适合修天河之剑,赶走沈天昭,天河同辈中胜过你的人也有的是。
如果哥俩好,一起投身血河的话,你真有把握压倒沈天昭?
血河老祖如此看重,沈天昭肯定修血河之剑比修天河之剑只强不弱,这是一个完全为剑而生的全才,通才,超级天才,不管学哪路剑道都是人中之龙。
帮助血河老祖渡沈天昭入血河,你当然大功一件。
但你王老哥去了血河,也仍然不可能盖过那姓沈的。
没有沈天昭,你在血河的地位才可能更稳固,血河老祖甚至可能倾斜更多的资源培养你。
所以你帮着血河老祖坑沈天昭,你图什么?
就为了拉沈天昭下水,一起背弃天河,让你的行为更正当一些?
谢不休看着王地。
过去这些年,沈天昭同王地之间的人生际遇,大致可以说完全相反,错身而过。
即便算上身世问题,沈天昭入天河,人生道路也是一路向上。
论修为传承,毒龙夫人的家学,怎么也不可能强过天河剑道,何况沈天昭是天生的剑子剑胎。
而王地虽然也入了天河,学武道路也蜿蜒崎岖,乃至于最后原地踏步多年,蹉跎时光,恐怕还真未必比得上昔日在玉龙派当大少爷。
说他一路向下滑坡可能有些过分,但心理落差肯定会存在。
这或许就是他对儿时好友生出嫉恨,想要对方跟自己一起沉入血海的原因吧……
谢不休正这么想着,却见王地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他。
“得到什么?有什么可得到的?”
王地纳闷的看着谢不休:“我就是帮天昭而已,为什么我一定要从中得到什么?”
谢不休一愣。
他仔细打量王地,想要看对方是否在狡辩掩饰。
王地也看着谢不休,然后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哦”了一声。
“我懂你意思了,不过你误会了,我跟你不一样。”
他转头望向远方。
在那里,小剑仙同血苍生之战,越发激烈,已经要到见分晓的最后时刻。
“我刚入门不久,便很讨厌天河了。”王地语气随意:“跟武道修行无关,而是这也不许做,那也不许做,这也不对,那也不对。”
“我们身上背了太多枷锁,我总算还是我,天昭却渐渐被扭曲的面目全非,开始觉得那些枷锁理所应当了。”
说到这里,王地笑了笑:“不过今天看来,他还是他,只是他身上负担太重,需要人帮他一把,才能还他本色。”
青年又有些不满的看向陈洛阳:“你们古神教也是魔道啦,我看你也不信天河那一套嘛,又为什么要坏我的事呢?
如果你是想要从中获利,天河能给你的,血河应该也都可以吧?”
“因为我乐意。”陈洛阳无所谓的笑笑:“看你现在的表情,比较有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