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云泥(2 / 2)

儿子飞黄腾达她是真帮不上什么,孩子自己使了什么手段她也同样没脸多嘴,更没法指责,于是,童艳艳眼神闪烁半晌,故作轻松地唉了口气,“你的事儿我哪里知道,我只求你好好的,回头好好成个家。”

儿子一向心思大主意大,要爬到哪,用什么爬,她是真的管不上了。

童延被成家两个字弄得恍惚,片刻,才咧开嘴角,“说什么呢?我一个男人,又在这圈里混,成家,至少十八年内都不用考虑。”

他的话也只能说到这儿了,他不是明煊,但也不是圈里其他人,他很清醒,但不管他和聂铮是什么关系,他只知道,聂铮一天不说散,他就不能有散的心,否则他枉生为人。

年初聂铮说让他学车,这大半年虽然疲于奔波,童延到底是把车给学了,间隙抽空几次考试,就在这一年的9月初,拿到了驾照。

但聂铮回来这一天,即使知道行驶证随车,童延也没敢开车去接人,在路上还被司机开了几句玩笑。

上飞机前被他报过喜,聂铮见他时,也开了个玩笑,“有老司机跟着,你还在副驾座上?”

童延只顾着高兴,胡乱扯了个理由,“我昨儿没睡好。”

此时,天正下着雨。司机开来的是聂铮那辆SUV,聂铮不知道怎么想的,让司机去了后面车上。

接着问童延:“你真不试试手?”

童延急忙摇头,“我头晕。”开玩笑的吧?他要还是以前那个没几个人知道的穷小子,怎么飙都没事,眼下,他和聂铮任何一人,弄出点伤,影响都大着呢。

于是,聂铮上了驾驶座,自己开着车载他进城。

逮着红灯的功夫,童延把一张卡递到聂铮面前,“还你。”

看着中控台上熟悉的银行/卡,聂铮微怔,没说话。

童延见了,接着逗乐,“钱啊,好东西啊。”

童延是真高兴,把钱先还了,聂铮的心意他终于能够偿还一部分了。

是的,当初聂铮借给他钱,可不只是借给他钱,从现实意义上来说,那时候物质的宽裕就是给他一个新的开始。宽裕到能支付古老头那的天价学费地步,他才能有从容不迫地再次起步的机会。

就心意而言,这是聂铮对他“立得起来”的信任,有几个人会选择相信一个从小就在泥坑里打滚,拿撒谎当饭吃的穷小子?

不得不说,娱乐圈真是暴利行业,他这戏才演了几部,片酬加上各种收入,居然能把欠聂铮的钱给凑齐。当然,也是拜他如今家里没负担所赐。

童延真是急着还这笔钱,好像,聂铮的心意他偿过一半,他和男人之间的距离也就从云泥之遥,拉近了那么几十米。

童延高兴之余,眼睛亮晶晶的,聂铮见了,心里说不愉快是假的。

但聂铮也真是史无前例地矛盾到一个难以形容的地步,要是纯粹从童延的教养出发,这钱,他应该果断收下去,然后宽慰地说些励志的话。

可是,对着枕边人锱铢必较,单纯作为一个男人,他又是不愿意的。

车很快上了高速,聂铮也不用立刻回答。他矛盾了几分钟,终究还是觉得童延的教养重要,他想给童延点什么,有的是机会,有的是不露骨的机会。

于是,聂铮朝那张卡瞟了眼,赞许地点下头,“不错!”

接着,侧过脸,给童延一个眼神,“可才一年时间,你就把卷交得这么漂亮,我总该奖励你点什么。”

童延果然还有些孩子气,一听这话,眼睛更亮,“什么?”

聂铮就不是先许诺再办事的性子,即使有了主意也不想在落实之前透露出来,说:“我先想想。”

不管怎么样,久别重逢,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心情都不错。眼见着到了饭点,趁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童延说:“晚上咱们俩出去吃吧,这次我认真请你,不是夜宵。”

聂铮欣然应准,童延做东,地方自然也是童延选的。

这一顿饭吃的还算愉快,不愉快的是,在餐厅,他们遇见了肖白骅。

肖白骅去人家聚会上碰瓷,被公司雪藏到现在。

童延选的餐厅档次不低,小白花能出现在这儿,甭管是跟谁一起来的,那都说明一个问题:这人还有翻身的心。

果然,童延跟聂铮出去的时候,在门廊下,小白花跟他们打了个招呼。这次不止对聂铮,对着童延,肖白骅也非常客气。甚至,还对童延说:“以前,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聂铮只是在肖白骅叫他名字的时候,嗯了声。童延则是,很客气地笑了下,没接话。

此时,大雨倾盆。

童延和聂铮撑伞走到车门边上,肖白骅也用手挡住头跟了上来,说:“我没带伞,能不能搭你们的车到能打车的地方?”

童延脑子一炸,这他妈,还升级版了是吧。虽然想把这人踩死在原地,但想着聂铮终究是小白花的老板,又想着聂铮还一贯维持亲和的人设,于是压下火气笑着说:“行,你上车。”

这下,聂铮倒是怔了,让这人上车干什么?但在外人面前,童延的决定他也没反驳。

三个人坐在车上,聂铮不发一言,心里很不痛快,童延看着性子爱掐尖要强,事实上,尽在不该心软的地方心软。

在路上,童延想起之前女秘书在电话里的要求,路过一家甜品店时,让聂铮把车停到路边,说:“我下去给柳依姐姐买布丁,你等着我。”下车前,眼光扫向后座,给了小白花一个警告的眼神。

有这个眼神在就好,车里只剩下聂铮和肖白骅两个,聂铮还是闷声不语。直到肖白骅状似无意地说:“童延个性真好。”

该来的要来了,聂铮这才转回头,把视线跟肖白骅对上,“哦?哪好?”

肖白骅脸立刻红了,眼神闪了片刻,说:“童延他……很直率,有什么要求都敢提,对谁都不怯场,不像我,有些话,要拼命给自己鼓劲才能说出来。”

是不是?关于童延的一句话没说完,就开始往自己身上扯。

这种手段摊到聂铮面前岂止露骨,但聂铮也没戳破,掐着时间估计童延快出来了,眼睛就一直朝肖白骅望着,也没表露出厌恶的情绪,只是望着。

于是,童延一拉开车门,看到的就是车里两人一前一后相顾无言的样儿。

肖白骅含情脉脉的眼神都来不及收住,气氛真是难以言说。

童延是吃准聂铮不会看得上这人的,那就是肖白骅又作妖了?他想都没想,把打包的甜品放在副驾座,撑着伞,退后,一步挪过去拉开后座的门,对肖白骅说:“下车!”

肖白骅可怜兮兮,回望聂铮,“聂先生。”

聂铮冷冷道:“他说话,你没听见?”

小白花就这样被童延请下去了,只能在雨里摇曳。

车再次开出去,望着童延气红的脸,聂铮问:“农夫和蛇的故事,小学生都知道,以后还乱好心?”

童延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以后,他要再敢凑到你跟前一米之内,我就一脚踩死他!”

聂铮没笑,但心里有些小小的快活,这孩子,领地感还真不是一般的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