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赵煜带回来的一千多匹战马归入栏中,尚云溪忍不住叹息一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把自己手中战马交给手下的赵煜也紧走几步过来,不无感慨的道:“枢密院还真是大方,一口气就给了我们一千五百匹战马,虽说数量也不算很多,但是现在徐州的战马也不富余,能这么大方,某都有些受之有愧。”
“是啊,谁曾想到短短一年时间,徐州就有如此气象?某还是眼力差了,小觑了郡王,才落得这个田地,也拖累了一干儿郎们。”尚云溪摇头不已,大手抚摸着粗糙的马栏。
马栏内都是上等战马,尚云溪麾下诸军中骑军有两军不到,大概在三千五百骑左右,若论战马数,在昔日感化军中算是比较充裕的了,但仍然不足。
这一次归附徐州之后,居然获得了一千五百匹战马补充,不得不说是一个意外惊喜。
当然,这是从蒲城大梁军的军马场里弄来的,但无论怎么说,枢密院能给他这支军队补充一千多匹战马,可谓相当难得了。
“大将军何出此言?我等都是将军所赐,岂有异心?”赵煜赶紧安慰道:“再说了,现在也不为迟,郡王绝非守成之主,虽说没有同意我们进军滑州,但是日后肯定也是对我们有大用的。”
“前面的话日后就不要再说了,我们现在都是郡王所属,一切皆以王令为准。”尚云溪摆摆手,若有所思的道:“郡王恐怕还是不愿意这个时候和沙陀人交恶,可拿下曹州,沙陀人就能忍耐得下来?”
“曹州地位怕是不能和滑州比,滑州居高临下,又临大河,若是被我们占了,沙陀人就是取了汴京,怕也睡不安枕了。”赵煜抚摸着颌下短须,“某在想,枢密院让我等补充战马恐怕也不完全是信任和器重的原因,恐怕也是有任务交给我们才对。”
“河朔?”尚云溪捋了捋颌下浓须,“应有之意,某就怕郡王视某无用,那才是最糟糕的,魏博军这边是块硬骨头,郡王若是要某渡河北击魏博,却是一场硬仗,但某以为枢密院当时要取成德镇东部诸州才对。”
“呵呵,当时如此,王枢密使便是成德望族出身,王家至今在成德诸州有很深的影响力,若是郡王要以契丹人为敌,成德诸州就必须提前布局拿下。”
赵煜也是沙场宿将了,跟随尚云溪多年,大局观并不缺,也看出了徐州方面对北面的警惕性很高,甚至超过了西面的沙陀人,所以才有这般说。
“棣、沧、德三州?”尚云溪微一沉吟,“棣州和德州也就罢了,沧州怕是不好办,倒不是惧怕张处瑾,而是北面的契丹人和卢龙刘守光。”
“刘守光和契丹人现在的关系一直很微妙,契丹人想下嘴,却又瞻前顾后,刘守光想撕破脸,但又怕弄巧成拙,这是麻秸秆打狼——两头怕。”赵煜冷笑,“但契丹人野心勃勃,实力摆在那里,迟早要下嘴,这不是刘守光强硬或者妥协就能阻挡得了的,自个儿没实力,那就怨不得人。”
“说得好啊,自个儿没实力,那就只能被动挨打。”尚云溪喟然,“感化军如此,泰宁军也是如此,而郡王却能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为何?”
“不好说,有人说是天命所归,也有人说时运皆济,还有人说是郡王得民心,也还有人说郡王能广纳人才,也许皆而有之吧。”赵煜也很感慨,“不过某还是弄不明白,从浍州一隅到淮南,郡王如何能不断的以弱胜强,嗯,术法一道算是一个原因吧,但就因为这个?”
尚云溪沉默不语。
形势逼人,沙陀人在中原攻城略地,已然不可阻挡,大梁王朝的崩塌已经成为不可逆转之局,甚至传闻大梁内部亦有人邀请徐州军进驻汴京,但被拒绝,足可见局面之恶劣。
自己依附于大梁,但现在看来之前选择是错误的,大梁不是可以依靠的大树,而放弃的江烽却成了熠熠闪光的强者,现在不得不改变这一局面。
好在江烽相当大度,这一点尚云溪也不得不佩服,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派人来接管自己的人马,而是放手让自己继续领军,甚至还为自己提供了粮食、武器、战马的补充,这有点让人想要纳头就拜的感觉。
事实上俞明真、卢启明、王守信和刘延司以及朱茂他们的状况也证明了江烽的大度和自信是有底气的,尚云溪在自己身上再度印证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