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时日传来消息称蔡州袁氏出兵徐州,而徐州是淮右刚拿下不久之地,朝廷也才给赐爵江烽彭城郡公,这蔡州袁氏就出兵彭城,长安都以为这淮右和蔡州袁氏会有一场恶战。
但由于现在关中朝廷军被党项人连续击败,关中除了长安城内,城外几乎被党项人洗劫一空,加上为了满足党项人的要求,长安城内也是四处搜罗钱银家资才算是勉强遂了党项人的愿,让党项人退出了关中平原,长安也是元气大伤,已经没有多少力量再向外派细作斥候,所以在消息上也就迟缓了许多了,长安城中也并不清楚江烽正在秘密策划北征青州。
“蔡州袁氏已经从徐州撤兵,现在蔡州军已经攻占了项城、南顿、溵水,南陈州已经再度被袁氏控制,估计北陈州很快也会落入袁氏手中。”紫袍青年叹了一口气。
陈州对蔡州来说太重要了,尤其是在夺取了颍亳二州之后,陈州就像一块楔子深深的插入在蔡州与颍亳二州之间,从项城南下,可以轻而易举的切断蔡州和颍亳二州的联系,所以袁氏无法容忍别人控制陈州,拿下陈州乃是袁氏的第一要务,更甚于宋州。
南下南陈州,可以确保蔡州与颍亳二州的联系安全,而夺取北陈州,就能在许州和宋州之间打入一块楔子,甚至可以对汴州形成战略优势。
当然这固然有有利的一面,也有不利的一面,那就是一旦沙陀人击垮了大梁,占领了汴州,肯定会对这个深入到汴州腹地的楔子不满意,袁氏如何来应对就要看形势变化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袁氏也和晋国达成了默契?”李瑾蹙着眉头问道。
“这不太好说,毕竟袁氏是一边从徐州撤军,一边进军陈州的,看起来有些突兀,不过……”紫袍青年顿了一顿。
“不过什么?”李瑾敏锐的觉察到紫袍青年的犹豫。
“不过这可能也和徐州那边形势变化有关,之前淮右突然出兵青州,进攻平卢军,理由是平卢军占领了本该属于武宁节度使辖地海州,所以淮右军和武宁军联合出兵平卢,二十日前,据说淮右军和武宁军攻破了青州,俘虏了平卢节度使王守忠,整个平卢镇遂降,现在平卢六州中除了齐州被从济州北上的朱茂所占外,其他五州皆被淮右控制,海州也回归了淮右。”
紫袍青年一口气把自己知晓的情况和盘托出,听得李瑾和尉迟燕姗目瞪口呆。
“二哥,你说那江烽在占领了兖州之后又出兵青州了?还俘虏了平卢节度使王守忠?!他就那么厉害?”尉迟燕姗张大樱唇,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不是说平卢镇是北地实力最强的军镇么?不是说平卢镇比河朔三镇都要强么?怎么会被淮右一下子就给打垮了?这青州城不是平卢镇的节度使府所在么?还是王家的起家之地吧,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淮右军攻陷?有没有搞错?”
别说尉迟燕姗不敢置信,就连李瑾都无法相信,尉迟燕侠,也就是紫袍青年,尉迟燕姗的二兄,号称关中五鼎中的角色,长安公卿世家中年轻一辈人物中的新锐角色,在获知这个消息时,也一样觉得不可思议。
这个消息也在长安城中引发了轩然大波。
要知道之前江烽进军徐州,吞并徐泗二州时,就已经引起了不少争论,没想到徐泗尚未站稳,却又拿下了泰宁军所在的兖郓沂三州。
哪怕兖郓沂三州再不济,但也是北地一大军镇啊,就这么如滚汤沃雪一般的消融了变成淮右(武宁)的一部分,这都让长安城内的公卿世家对那个不久前才来过长安的青年印象一下子模糊起来。
原本觉得拿江烽吞下寿州不过是机缘凑巧,嗯,接着又接着杨溥和李昪争雄,火中取栗的占了大便宜拿到了庐州和濠州,大家都觉得他的运气是真的好得不能再好了,但一个人的运气总有用完的时候,大家都认为恐怕淮右会安分一段时间了,没想到这一连串的动作更是让人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现在淮右更是一口气打到了渤海和乌湖海边上,整个北地东部,几乎全数被淮右控制。
从最北面的登州到最南端的庐州,超过两千里,尽皆为江烽一手掌控。
可以说现在的江烽所控制的地盘丝毫不逊于原来极盛时候的大梁了,而这一切竟然是在短短三四年间实现的,当然淮右在实力上也许还有不及,毕竟像登莱兖郓沂这些州郡都是经济残破寥落之地,甚至可以说是一些拖累。
但不管怎么说,这样一个强大的藩阀虎踞东部,已然成为一个庞然大物,恐怕就是击破了大梁的大晋,也未必就敢轻易挑起与淮右的战争。
尉迟燕姗一连串的问话让尉迟燕侠也不好回答。
说实话上午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也一样不相信,王守忠是何许人,平卢镇可不比泰宁军那等破落户,岂是短短几天就能击破的?
但随着更多的详细的情况慢慢透露出来,尉迟燕侠才不得不承认,江烽,这个两年前来长安的家伙,那个当时还在长安城中颇受冷落的家伙,现在已经成长成为一个不可想象的藩阀了,甚至可以左右整个帝国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