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陆陆续续回来一两百人,加上他们本来原来就有着亲朋好友在义军中,所以他们带回来的各种消息立马就开始流传起来。
他已经几度要求各家都对逃回来的军官士卒进行隔离审查,但是这显然难以做到,就算是在晁家内部,这也很难做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再要来以此要求其他几家,无疑就不现实了。
但急剧爆发的各种谣言流言就成了梁山义军中最不稳定的因素。
你怀疑我与武宁军有勾结,我怀疑你想把我拿去当投名状,还有人怀疑这是武宁军刻意制造出来的离间计,但关键在于,谁的话语最有威信?谁来调和这个矛盾?
“二哥,怎么办?阮家显然是起了异心了,这帮家伙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外边稍有风吹草动,就疑神疑鬼,而且太过于护短,明知道对回来的人进行审查是必须的,可就是不肯应承下来,这帮鼠目寸光的家伙!”皮肤黝黑的俊美青年气哼哼的道,忍不住将手中的分水刺扎在桌面上。
“也不能全怨阮家。”晁相方倒是很客观,咂了咂嘴道:“这湖里本来形势就复杂,零零碎碎这么多家,心思就不统一,可恨淮右那边俘虏了那么多人,居然就给你放回来了,而且摆明告诉我们里边就是有他们的奸细,而且还不少,可各家都有自家的人,这种情况下你要统一来进行审查甄别,怎么可能做到?老爹威信还没有达到一统整个巨野泽的地步,这就是我们的软肋!”
“那我们该怎么办?”俊美青年心有不甘的道:“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淮右把我们的局面搅乱,然后一口一口把我们吞掉?”
晁相方本不想多说,但是觉得自己这个幼弟也该知晓一些事情了,顿了一顿才又道:“五郎,老爹本来是有些打算的,湖匪这张皮一旦沾上,那就很难脱掉,老爹说他这一辈子也就罢了,但是他不希望我们这一辈也当一辈子湖匪,所以,朱茂放弃了郓州之后,老爹就曾经和大梁有过接触,……”
“啊?!”俊美青年大吃一惊,有些不敢置信,“那老爹为何不允我去汴梁耍子?”
“哼,不准你去汴梁耍子难道错了?若是你被汴梁那边拿住了,老爹与汴梁那边交涉不是就落了把柄,没了底气?”晁相方没好气的道:“五郎,你年龄不小了,你天资聪慧,武道进境很快,但是这个世界不是光靠武力就能决定一切的,很多时候更需要用心,老爹为你操够了心,你也该长大了。”
俊美青年有些难堪,但他也知道二哥的话是为自己好。
晁家五虎,大哥早已经顶起了半边天,二哥主要负责外联,三哥负责内部,四哥却一直在外云游,但他隐约知道,四哥其实也是也在四处考察,只有自己无忧无虑,逍遥自在。
但二哥说得好,今时不比往日,巨野泽诸家势力都面临着巨大的压力,甚至可能就是倏生倏灭,谁都在为自己的命运而挣扎奋斗,自己作为晁家一员,概莫能外,一样需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二哥,那老爹和大梁那边谈得怎么样?”俊美青年的脸色渐渐严肃起来。
“不太如意。”晁相方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准确的说,是大梁早已经失去了锐气,朱茂放弃了郓州,这郓州几乎就是在我们晁家和其他几家湖里势力控制之下,大梁居然推三阻四,认为我们提的要求太高,可我们的要求高么?我们只希望能组建两军水军,然后刺史是我们认可的人选,可大梁竟然以耗费太大而不愿意答应!简直让人无法想象!”
“大梁为何如此?!”俊美青年也无法理解,“要说大梁无法支应,这根本不可能,我在汴梁城,那城里达官贵人挥金如土,每晚各家酒楼、伎坊无不客满为患,狎妓游乐通宵达旦乃是常事,一夜花费百金也是常有之事,更有每年春末和初秋的花魁大赛,更是万人空巷,怎么可能……”
“哼,没什么不可能,大梁政事堂和枢密院就是这么说的,你要说是托词么?难道他们对郓州一个州都毫无兴趣?”晁相方也忍不住有些忿忿不平,“只能说大梁老矣,不堪托付!竖子不足与谋!”
晁相方用了一句古语来叱骂大梁的将臣。
“既是如此,我们当早另寻出路才对!”俊美青年立即接上话:“当下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我们晁家虽然在郓州称雄,但不足以自立,今日之计便是要寻一个大树依附,也能为我们晁家洗脱贼名,光宗耀祖。”
晁相方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幼弟思路这般敏捷,满意的点点头:“正是如此,所以老爹是有意看好淮右,……”
“那为何我们还要与淮右打生打死?”俊美青年讶然,但马上反应过来:“老爹莫不是要以此来证明我们晁家的重要性和分量?这未免付出也太大了一些吧?”
“没有付出哪有获取?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搓揉了一把脸的晁相方淡淡的道:“淮右已经招纳了寿州水军和巢湖水匪,寇文礼已然成为江烽麾下水军大将,淮右对我们晁家需要并不强烈,所以我们必须要证明我们值得淮右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