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郎所言甚是有理啊,某也知道淮右军现在还存在诸多不足和问题,事实上某也知道给淮右军两三年的时间来慢慢沉淀积累,淮右军可以变得更有力,但九郎觉得某该放弃吴地内乱这一机遇么?某不相信九郎看不到这一机遇多淮右来说有多么重要,一旦错过也许就不复再有,而若是被别家所得,也许将来还会成为淮右的大患啊。”
江烽在王邈面前也不遮掩,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而且,当下的淮右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们在壮大,但是如果我们的敌人发展壮大速度更快,那么也意味着我们在后腿,因为敌人一旦认为时机成熟,可以解决掉我们,他们不会因为我们还没有积累够准备好就放过我们啊。”
江烽话语里的危机感让王邈的也沉默了。
毫无疑问淮右军现在面临着两大敌人,蔡州和南阳,尤其是蔡州。
假如淮右停下脚步慢慢来积累消化,而蔡州如火如荼的攻略吞噬淮北,以蔡州自身的消化能力显然是远强于淮右的。
像颍亳之地若是落入蔡州手中,只怕很快就能让蔡州实力膨胀起来。
那时候蔡州会把刀锋指向哪里?只怕蔡州会觉得淮右更是大患,而当他们有这个实力解决淮右时,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扑上来,甚至可能联合南阳毫不犹豫的扑上来。
现在的淮右就面临着这样一个尴尬之局。
图谋吴地,比如庐州濠州,可能会变成卡在喉咙上,吞也吞不下,吐也吐不出,甚至被蔡州南阳在背后插一刀而败亡;可若是淮右停下脚步慢慢消化,一旦被蔡州这些喘过气来,经略了颍亳,只怕势力膨胀之后立即就要兵锋南指,直扑淮右了,那时候淮右能有实力抵挡得住蔡州兵锋么?
也许换一个人会说那都是一两年之后的事情了,谁又说得清楚一两年后会发生什么?兴许蔡州还有其他打算呢?
但这话王邈说不出口,他在蔡州呆了那么久,哪怕是不受信任,难以知晓太多,他也能感受到一些有意无意流露出来的东西。
王邈对蔡州隐藏的底蕴还是很了解的,而且蔡州已经在厉兵秣马准备攻略了,一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若是敷衍而过,兴许日后就真的是刀枪加身了。
见王邈沉默不语,江烽倒是很泰然,笑着道:“九郎,是不是觉得淮右现在面临的局面很棘手?甚至有点儿无解的感觉?”
不等王邈回答,江烽便径直道:“呵呵,某告诉你,事实上某从最早一接手固始军开始,就一直处于这种随时都会被吞噬覆灭的状态之下,但是某就是带着一帮兄弟这么闯过来了。”
“袁氏的插手导致固始军的分裂,然后就是蚁贼围城,紧接着还没喘过气来,蔡州再犯,某也是连连遭袭,几度险些丧命。”
“当南阳伐蔡时,某也是一样面临这种两难之局,不拉南阳的后腿,一旦南阳联手大梁把蔡州灭了,某的结局只能向南阳俯首臣称,所以某明知道蔡州日后会是淮右的最大敌人,但某还是得咬着牙去给南阳背后插一刀,让其功亏一篑,大败而回,南阳威胁解决了,可蔡州缓过气来也许就要对淮右举刀了。”
“你看看,命运就是这般无奈,不救蔡州,南阳要吞了某,救了蔡州,蔡州缓过气来也要吞了某,为什么某就这么命苦?”
“可再命苦,某还是带着一帮兄弟闯过来了,而且还闯出了三州之地,某就不信他们就没有敌人,他们就没有困难,就能一帆风顺的按照他们的意图来达到目的,世上没有这等好事!”原本苦笑着显得有些无奈的江烽语气骤然转折:“蔡州想吞并颍亳,做梦!某就势不能让其如愿以偿,大梁难道就对颍亳没有心思?哼哼,大梁刚收回了南陈州,损失不小,某就不信大梁那些被袁氏撵出了南陈州如丧家犬的大姓们现在就只满足于收回南陈州,如果能让他们觉得蔡州和淮北应当将颍亳之地交给他们作补偿呢?”
王邈双眼圆睁,下意识的握紧了胡椅的扶手,脑子迅速转动起来,思考着江烽话语里流露出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