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堪踏进厅内时,江烽正独自站在厅堂内,背负双手默默的注视着厅内那一幅猛虎下山图出神。
这幅画江烽倒是觉得气势十足,草莽中猛虎如拨草寻食,双目圆睁,前爪一只虚抬,一只按压,后爪微屈,蓄势待发,一条虎尾高竖,择人而噬的气势陡然而生。
虽然不熟悉画者的情况,但江烽也知道这怕是一幅名家之作,只是唐代大家甚多,但除去吴道子、阎立本、周舫等人,他也对此不甚了了。
“主公!”
“七郎,没人的时候,还是喊我二郎吧。”
江烽此时的心境已经平静下来,反不及之前降服梅氏一族时的兴奋喜悦,甚至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寥落和疲倦。
杨堪也感觉到了这一点,有些不解,不过他也不以为意。
上位者的想法往往都已经和为将者不同了。
在杨堪看来这一战堪称完美,以最小的代价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了对寿州的控制。
城内的寿州百姓甚至只知道城里发生了事端,甚至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清楚,寿春城已经易主了。
“呃,二郎,三姓主事者已经在外等候了。”杨堪略一犹豫,还是遵从了江烽的意思。
在他看来既然主从之分已经明确,那么实际上对江烽的称呼已经不适合再像以往那样随性恣意了,哪怕是独处也不合适,这很容易让人恃宠而骄。
杨堪自信自己不会,但其他人呢?
以己度人,其他人能不能像自己这样随时自省提醒自己?
杨堪觉得可能大部分人能做到,但有些人未必。
到时候若真是因此而生了嫌隙,反为不美了,还不如早早把这道界限明确下来,让大家心中有个底儿。
不过杨堪也能理解江烽的心境,本来大家都是很好的朋友同僚,一旦划下这道界限,距离自然就产生了,日后很多话便不能随意说了,这本来就是上位者需要付出的代价。
看来自己这位主公还没有完全转换过来,或者他不想彻底转换过来。
正如江烽时不时挂在嘴边上所说,为人一世总还得要有几个能交心的朋友,可上位者能有朋友么?除非没有利益纠葛。
可环绕在你身畔的,又有哪一个没有利益纠葛,就连你身畔的妻妾不也一样有各自的小九九么?
“让他们等一等吧。”江烽转过身来,“先见郑居和郑弘,听听他们的想法,至于田家和梅家,那就要看看他们能给我们提供什么了。”
杨堪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此战之后,寿州大局已定,梅田郑三家已经无力翻起风浪,至于说三姓内部的利益争夺纠葛,己方已经可以站在仲裁者的身份来判读了。
什么样的结果对己方更有利,更符合己方的未来想法,那么就会怎么来裁定。
江烽觉得自己的思维有些飘忽,明知道杨堪来肯定是有要事相商,可自己就是不想问,总想把那些烦扰的事情搁在一边,清静清静。
连江烽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不可理喻了,踏入这个时空,争的是什么,求的是什么?不就是醒掌杀人权,醉卧美人膝么?
怎么这刚刚起步,自己却有些意态萧索了,难道自己天生就是屌丝命?
想到这里,江烽自己都觉得好笑,似乎这个时空带给自己太多的感受,以至于自己在感知上都有些麻木了。
“二郎,……”见江烽仍然是神思恍惚的模样,杨堪也有些好奇。
没想到江烽这一趟长安之行回来,竟然已经晋入了固息期境界,这给杨堪的打击简直前所未有。
这个家伙是不是太妖孽了,难道这就是上位者的天赋?还是有这份天赋才能成为上位者?
去长安城之前,江烽才是养息期,连太息期的门槛都还差得远,怎么才区区一个月时间,就能连破太息期和固息期的门槛,直入固息境界,堪堪触摸小天位之大门了。
除了天纵奇才这个理由,杨堪也实在找不到其他理由来解释了。
哪怕是长安城中天位高手再多,也没有听说过谁能把一个寻常的天境养息期高手直接送入固息期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