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旭尧听着何晴讲述的故事,感到一阵阵寒意袭来,不知道因为是这地窖中的温度过低,还是由于何晴所讲的事情太过惊悚,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赶忙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说道:“晴姐,你说的这些事情完全颠覆了我以前的认识,我这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不行,刚才你说沈筠是双胞胎时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心脏差点被你整爆了。关于沈筠的幼年遭遇,你以前可不是跟我这么说的!你曾经告诉我说沈筠当年目睹了父母惨遭谭永江等人杀害的经过,晕倒在了通风口中,后来你把她给救了,暗中送到了儿童福利院。然而,你现在又告诉了我另外一个截然不同、自相矛盾的版本,我现在只想知道,你说的哪句话是真的?”
何晴叹了口气说道: “严旭尧,真的很抱歉,我之前没有跟你讲真话。你最初听到的那个故事,实际上都是编造出来的。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沈筠不过是张建国的一颗棋子而已,她的作用是冒充徐灵将瑞惠银行的钱取出来,正好这孩子患过幼年失忆症,我们给她灌输了她父母遇害的故事,她很快就融入了徐灵的角色,我想沈筠本人也跟你谈起过那件事,对于她来讲,那个故事是她一辈子挥之不去的黑色梦靥。”
“这事听起来让人难以相信,相比之下,我更觉得最初的故事是真的,而你现在讲的像天方夜谭。”严旭尧晃了晃手机,屏幕上的微光照在何晴黯淡的脸上,他注视着女人悲伤的目光,问道:“如果事情真像你说的那样,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别总反复强调你被张建国利用了,但凡一个心智正常而有良知的人,早就应该察觉到了张建国的险恶用心。唯一可以解释的是,你当时就知道张建国的阴谋,仍然与他沆瀣一气、同流合污,晴姐,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何晴悲从中来,抹了把眼泪说道:“随你怎么想我吧,我现在真的很懊悔当年的做法,在孩子那么小的时候,就把仇恨的种子根植在了她的内心,这严重影响了她身心健康成长和人格塑造。张建国是我的丈夫,我为她做了很多糊涂事。你刚才说的没错,当初张建国让我去勾引徐洪胜,不惜让我跟徐洪胜发生关系,而目的只是拿到一条项链,我那时就应该警醒了。”
严旭尧耸了耸肩说道:“但实际上你没有警醒,之后你还继续帮张建国做事,说实话,我很不理解你这种矛盾复杂的心理,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因为我是在报答张建国,他救了我,还救了我的家人。”何晴哽咽地说道,“十七岁那年,我父亲患了重病,我高中辍学到一家夜总会打工,我被经理逼着出台陪睡,我不答应就遭到毒打,后来我屈服了,陪的第一个客户就是张建国,他知道了我的遭遇后,就把我留在了他身边当助理,还为我父亲支付了做手术的医疗费用。我很感激他为我做的一切,当了他五年的地下情人,因为那时他已经结婚了,后来他离婚之后娶了我,那年我刚好二十二岁。婚礼当天,徐洪胜前来祝贺,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徐洪胜,他看我的眼神有些不一样,那晚酒席散了之后,张建国还在陪着徐洪胜喝酒。我看时间很晚了就回卧室休息了,睡得朦胧时,我感到张建国醉气熏熏回来了,他爬到床钻入被子里,从后面抱着我发生了关系。我当时在婚宴上也被灌了酒,有些脑子不清,所以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但万事后我去卫生间洗漱,经过客厅时发现张建国醉倒在地上,我吓蒙了,赶紧跑到卧室打开灯,发现床上躺着的人竟然是徐洪胜!”
“什么,晴姐,你说新婚之夜和你入洞房的人不是新郎张建国,而是徐洪胜?这……这也太无语了吧,后来张建国知道这件事情了吧,他是个什么反应?”严旭尧闻言不禁讶然,错愕地望着何晴说道,女人娓娓道来的往事经历让他感到这个世界充满了畸形的病态和疯狂。
何晴回忆起这件事泪珠哗哗直掉,说道:“我知道了真相后被吓傻了,哭着把张建国摇醒了,跟他说了这件事,张建国拿着刀就冲向了卧室,他咬牙切齿地盯着床榻上呼呼大睡的徐洪胜最终没有下手。张建国把我叫到了外面,对我说这件事绝不能轻饶了徐洪胜,但既然发生了这事,不如将计就计设一个美人局。张建国说姓徐的是一个大款,他手里有一个价值不菲的项链,让我接近勾引徐洪胜,趁机把东西搞到手。我真的不愿意这样做,张建国就发火了,我只好答应了他,哭着重新回到了卧室,而他则继续在客厅装睡。从那以后,我就成了徐洪胜的地下情人。”
“晴姐,你的遭遇还真是坎坷。张建国让你找的项链究竟是什么东西,他不惜血本把自己老婆也搭上,难道真如他今天跟你所说的那样,里面隐藏着滨海地下古墓的位置分布图?”严旭尧好奇地问道。
“我不知道,实际上,我始终没在徐洪胜身边见过这条项链。就这样,我和徐洪胜保持了半年多的地下情人关系,他对我很好,我和他在一起时很开心,而我跟张建国一起就感到压抑,我甚至觉得自己的心不在张建国身上了,这种感觉让我非常自责。但是,不久后更坏的消息又来了,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我偷偷算了一下日子,应该是徐洪胜的骨肉,也就是现在的阿雪。我和徐洪胜的交往,最初是为了张建国,但后来我有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可紧接着徐洪胜夫妇就遇害了,张建国跟我说是谭永江兄弟联合社会黑势力谋财害命。那一年我刚好二十三岁,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年龄,这段病态而畸形的孽缘成为我一生的阴影。”
“晴姐,我听了你的故事后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感觉你也是张建国的一个棋子,你的遭遇让人唏嘘不已。”严旭尧叹了口气,目光停在何晴的脸上,说道:“这么说来,晴姐你今年只有四十多岁啊,我还以为你与沈筠母亲是同一代人呢。”
“哦,我看上去像五十多岁的人吗?!”何晴望了严旭尧一眼,神情中竟有股娇羞,继续说道:“徐洪胜夫妇遇害后,张建国又把责任全推到了谭永江兄弟头上。我一直以为张建国就是个贪财而怯懦的男人,万万没想到他是一个城府极深的阴谋家,不仅徐洪胜夫妇被杀的事情都是他一手策划的,我甚至怀疑徐洪胜的外遇对象沈婉冰也死于张建国之手,他那么做一方面是为了取得徐洪胜的信任,另外就是对青春补偿费起了歹心。”
严旭尧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晴姐,你越说越是恐怖了,沈婉冰的事儿要是真的,那张建国可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了!可我怎么觉得,就算是张建国下手杀了沈婉冰,也应该是徐洪胜指使的呢?沈婉冰反复纠缠了徐洪胜那么多年,不排除徐洪胜早起了杀心。”
“现在徐洪胜已经死了,如果张建国守口如瓶,那么沈婉冰的事情永远就是个无法解开的谜了。”何晴望了严旭尧一眼,说道:“沈筠虽说是张建国的一颗棋子,但后来发生的许多事情都证明,张建国已经丧失了对她的控制,沈筠变得越来越可怕,她的存在甚至直接威胁到了他。”
严旭尧问道:“晴姐,你知道沈筠现在的下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