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粮价稳定,其实只需三家便能做到,一是英国公张家,二是魏国公徐家,三就是我们李家。至于说要七家,朝廷想要制衡倒也无妨,不过那是后话了,眼前的么,只要我们三家齐心协力,稳定粮价绝不是什么难事。我先给姐夫分析一下,云贵两省,地处边陲,又属不毛之地,粮食自给自足也就行了。福建、广东也是一样,不必再说。现在粮米多的地方,一是湖广,二是江苏和浙江,三是广西,以这四省之粮,支撑北方四省,直隶、山西、陕西、河南,应该足够。今年秋收的时候,我李家大量收粮,但我一家囤积的粮食,就有四百万石,因为我知道,这个年头,粮食不愁卖。不过这成本也不低呀,前期倒还便宜点,可南方这一闹腾,马上就把价格给提上来了,一石粮食,要背一两五钱银子。我们往外卖,也就四两一石,这也算是湖广的均价。以陕西现在的人口,四百万石粮食,省着点吃,应该够支撑陕西一年的了。英国公到南边收粮,想来会找上魏国公,这两大勋贵出面,只要价格公道一点,是个商人,都会给些面子的。不过,英国公的话也不错,现在购粮,成本就得三两,那还是给他面子。直隶人口多,他购入的粮食要是按照这个价格卖,几天就得被抢光,还有一点,那就是要提防别的米商趁机大量购买。我现在有一个法子,那就是看姐夫能不能下去那个手了。”
李元琛侃侃而谈,待他说完最后那句话,岳肃连忙问道:“你姐夫我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吗?只要对朝廷有利,什么手都能下得去!”
“那就好。”李元琛微微一笑,说道:“现在粮价这么高,而朝廷的税率一直都是二十税一,像贩卖粮食,还不征税。大人现在,应该对粮食收重税了,小民百姓自家卖点余粮,这不算什么,但凡囤粮五石以上的米铺,税率最少在二十税四。”
“这么高,要是朝廷把贩粮之税上调到这个位置,其他商家还不得继续涨价,那小民百姓岂不是更承担不了了。”岳肃摇头说道。
二十税一,相当于征收百分之五的税,二十税四,可就相当于征收百分之二十的税了。
“这一点姐夫大可放心,这是有我们李家在后面撑着,四百万石粮食,给姐夫殿后,姐夫尽管放心。姐夫先在燕京征税,但凡敢不交的,直接查封,抄来的粮食,不也够朝廷救济百姓的么。如果交了,英国公的粮食,和我这边的粮食,起码也能够送到一些,他们涨价,我们降价,让百姓限购,不给那些商家到我们这里买粮的机会,而其他的商铺粮价高,自然也就卖不出去了。他们卖不出去粮,是关门还是接着卖呀,如果继续开门,那就去收税,如果关门不卖,朝廷也可问他们一个囤积大量粮食,有图谋不轨之嫌,是不是和范永斗一样,有心资助辽东呀。只要这么一句话,那些商人哪个不得傻眼,朝廷接着再来一句,你既然不打算卖,那就先借给朝廷吧,省的你拿去资敌,粮食不就到手了。京城这边有大人坐镇,哪个敢造次,至于其他地方么,湖广方面,有我李家,定然也是万事无忧。至于江苏和浙江,那就要看魏国公的了。不过若是直隶和湖广这两个地方办的顺利,魏国公也不好意思不动手吧。如果姐夫认为粮食有可能还不够,我这还有主意找藩王下手。”李元琛一脸微笑地说道。
“藩王怎么下手?”岳肃再次问道。
“这不过是下策,能不用最好不用,但姐夫想用,小弟也挡不住。藩王的土地当初在分封时,那是有数的,可这么多年延绵下来,不少土地都被他们买取,不管是亲王也好,郡王也罢,现有的土地已经差不多有天下土地的一半。这要是在太平时节,也不算什么,粮食够用,藩王想囤集居奇,坐地起价也不可能。可到了灾荒、战乱的时节,情况就不同了,他们若一心为朝廷着想,按照平时的价格贩卖粮食,又或者是捐出粮食,对我家自然有利。可这些藩王没有一个有这般想法,恨不得粮价涨的越高越好,这样一来,对朝廷就不利了,粮食都囤在他们手里,他们不降价,百姓没有承受不起,天下就会越来越乱。不过要想打压他们,其实也很容易,藩王一向最怕引朝廷怀疑,除了敛财,就是荒银酒色,其他什么也不敢做。好比楚王,就在武昌城内,如果我家的粮食降价,他家的粮食自然就卖不出去,楚王家的田地可不少,而且大多肥沃,粮食当然不会少了,卖不出去,他也不能降价,只能存在家里。这个时候,皇上可派人质问楚王,家里为什么存着这么多粮食不卖,现在紫禁城里的粮食都没你家多,你是不是有不臣之心呀。只这一句话,就能把楚王吓得半死。然后稍微使点手段,炮制一下,最起码能够按照市价,也就是我家贩卖的粮价把粮食收了。姐夫,你觉得如何呀?”李元琛又是一脸的微笑。不过他说的这些,都必须建立在强硬措施的基础上,甚至有些耍无赖的姓质。
不过岳大人明白,现在这个年景,大明朝病入膏肓,真的到了利益重新分配的时候了。他闭上眼睛,沉思了许久,最后说道:“不必那么麻烦,保住直隶和山西就够了。还有你们湖广自己,一定要保住。”
听了岳肃这话,李元琛眼睛一亮,紧紧地盯着岳肃,看了好久,才说道:“姐夫,元琛低估你了。你这一刀可真狠呀,如果能成功把毒瘤挖出来,大明朝最少还有一百五十年的安稳。”
“元琛呀,你更厉害,连我想什么,你都猜出来了。你的爵位世袭罔替,我答应了,等回到京师,我便进宫为你讨这个赏。还有你说的那个扶持之法,也说给我听听吧。”岳肃说道。
“这个其实更简单,那就是粮食二十税四的制度,一直保持,而我家是商人封爵,世袭罔替,也算是勋贵,勋贵是不用纳税的,他们二十税四,同样的价格,哪个商人能够斗得过我家。把其他米铺都挤黄了,自然就是粮食专贩了。这还不用朝廷出一两银子,何乐而不为呀。”李元琛轻描淡写地说道。
“好,一言为定,这件事我也答应了。”岳肃郑重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