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停!”他低喝一声,看向旁边的乐伶,“全部下去。”
“是!”乐伶们慌忙起身。
“不必。”长念摆手,“国公继续听曲子就是,我只是来送个东西,这便要回去了。”
“回哪里去?”叶将白眯眼。
长念指了指旁边:“回侧院啊。”
压根没有要走,是他多想了。
心里陡然一松,叶将白这才发现自个儿原来一直在惦记这事,忍不住紧握了挂件,抿唇道:“来都来了,坐会儿吧。”
长念难得听话地在他旁边坐下,有点犹犹豫豫的,像是有话想说。
叶将白斜眼道:“殿下还有何指教?”
长念乖乖巧巧地跪坐着,想了想,叹了口气道:“骗了国公,是我不对。”
叶将白挑眉,颇为意外地看着她。
先前心里还堵得厉害,可她这一开口,叶将白发现,自个儿竟然瞬间就不气了,并且还觉得有些想笑。
“殿下竟然会认错?”
“有错自然是要认的。”长念道,“只是之前我想不通,与国公又是不共戴天,故而只想着以牙还牙,不觉得哪里有错。如今想来,是我不对。”
背脊有点发凉,叶将白左右看了看,不确定地问:“殿下可是还有什么事想要在下帮忙?”
瞪他一眼,长念摇头:“没有。”
轻笑出声,叶将白抬袖掩唇,狐眸弯起来,霎时盈了半穹的月光:“那可真是……难能可贵。”
嘴巴鼓起来,长念道:“我能说出来,已经是勇者,国公不接受也就罢了,笑什么?”
“不是在笑你。”叶将白叹了口气,眼波盈盈地睨着她,“在下只是……觉得欢喜。”
欢喜个什么劲儿?长念瞪他,脸上又忍不住泛红,小声嘀咕:“你这人真是奇怪,姚家那么大的事,是我认错就能抵了的?”
“姚家的事可大可小。”叶将白别开脸。
他气的,只是她骗他而已。
“我要是正儿八经地劝国公放弃极刑,国公可会听?”长念问。
叶将白想了想,摇头。
“那便是了,我想救下他们,只能瞒着你。”长念道,“在国公看来,人命能用来做震慑。但在我看来,人命关天,无辜者不该惨死。《帝王策》有言:暴君令人畏,德君令人敬,有畏无敬,则君必覆。虽然眼下龙位上无人,但国公作为掌权者之一,不该如此残暴。”
叶将白撇嘴,看着她这正儿八经说教的模样,只觉得有些好笑。《帝王策》上不过都是些虚空之论,她倒挺当回事。就眼下的情况而言,姚家就算当真被处极刑,也是不过分的。
“国公善权谋,但到底缺了些人性。”长念认真地道,“堪为谋臣,不堪为君。”
狐眸霎时半眯,叶将白沉了脸色道:“这些口舌仗,殿下何必与在下打呢?多说无益,还是要看局势。”
他若不堪为君,那谁堪?比他更心狠手辣的武亲王,还是面前这个柔柔弱弱什么也没有的赵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