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大了说,他也只是一个驾驶员,思考这种人类世界的破事儿有些难为人啊。
每个大时代的小卒子都很难看到这个时代的全貌,哪怕是此时英国被忽悠前去海外闯荡的屌丝水手,不会明白和理解亿万财富究竟意味着什么,也不明白自己的行为,在日后可以让他的子孙后代随便在三里屯之类的地上凭借一张白人的脸就有女人倒贴的盛况。
人家很简单,就是为了混碗饭吃。
孔乙己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他步履蹒跚的走进一家酒馆,所有趁着冬日喝点酒暖和自己的闲人看见他,都叫道:“孔乙己,你又被人打了。”
孔乙己不答话,对柜台说道:“温一壶酒,来一碟炒黄豆。”
说完话,扣扣索索的拿出一枚银元。
有人高声嚷嚷道:“你一定又是把头拐卖去了澳洲做猪仔,被人家家人追打了吧。”
孔乙己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被那几个秀才的家人追着打,还往你脸上泼尿。”
孔乙己似乎很是激动,说道:“朝廷的事情,能怎么算是卖呢!”
他似乎想解释,但却无从解释,只能在嘴里不断说着:“澳洲乃天府之国,”“君子固穷”。
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孔乙己感觉万念俱灰,他几个月前来到帝都找机会,和他一样的这种北漂数之不尽,甚至形成许多不同的群落,骗子群,自阉渴望入宫做太监的,当然了,这个时代最庞大的知识分子群体,也是不少的。
他们在帝都混日子,什么写信,卖字画,因为帝都竞争对手太多,实在是难以坚持,帝都的识字率可是很高的。
至于什么做官员身边的师爷秘书,那都是得从家乡找最亲近的人,因此只能勉强度日,这个时代最大的难点就是,由于印刷术普及,造纸术传播,大量的读书人被制造出来,而政府却缺乏足够合适的岗位安排他们。
大明朝这个举人可以一辈子做下去的体制,非常适合元末明初的时候,人口稀少,一个县内任命一个举人,就多了一个朝廷利益的支持者,毕竟大明朝如果倒了,也就失去了这份利益啊。
但是到了王朝中期和末期,这套制度就不太合适了,一个几十岁的老秀才,一辈子什么都做不成,但一旦通过了乡试这个考取秀才的考试,这可是录取率只有3%到5%的可怕录取率啊,但是考虑到庞大的人数,还有一经考中,就一生为举人,还有其所代表的利益,依附于这套体系下,免粮免税的人,可以说是说不清楚。
但具体到了整个大明,还是有更多老童生,老秀才苦苦挣扎,孔乙己不过是这个群体中,最倒霉的一个。
之前招惹到那长老后,却是本人无事,但和他一起搞事儿的三个秀才却是被直接带走,生死不知,只是说被自己“卖”去了澳洲。
可怜孔乙己被闻讯从河北跑来的李进家人围住就打,他们不敢去找官府,只是追到他后,找到出去,跟他要人,哪怕孔乙己到处解释,也没人信他,要知道,孔乙己可是在官府的大门口,被一个亲热的长老拉住,口称他为信得过标兵,为澳洲招纳移民的模范,甚至还塞给他几枚银元。
这一下就坏了名声,不过也把朝廷在南方新征服的一片土地说明白了,基本上宣传方式越来越多元化,越来越赤果果,基本上,画在一个偏僻墙壁上的宣传画很有趣,那是一个富态的男子,瞪大眼睛,用手指向看画的人,旁边写着,“靓仔,有搞头吗,没搞头去澳洲看看吧。”
所有的县官都接到了如此的通知,虽然没有硬性摊派,却也有着各种政策扶持,而招纳垦荒移民最多的县官将得到奖励,当然了,中国历史上一直就有招募农民去边疆垦荒的传统,甚至移民湖南人去填充四川,移民山西人去填充河北山东,以至于传下“解手”这个传说。
当然了,也有一些人断断续续的在各种消息的传说中跑去辽东,朝鲜安居下来,毕竟这里也是多少年中华之土,传说中的自古以来,开发多年,数之不尽,一路上也非常容易走,不像是那根本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澳洲要来的可信。
所以哪怕给予了许多福利,对外招募垦荒的行动一直不太顺利,北方是因为各种杀伐之下,人口本就稀少,历史上这种情况,因为人少地多,容易生存,都是被伪装起来的盛世,何况是还要加上土豆盛世,硬生生弄出来一个康乾盛世啊。
孔乙己现在是有家回不得,在帝都待不下去,将人引诱欺骗背离父母之邦的行为本就遭遇人唾弃,好在这是官府的行为,似乎也得到了官府的背书,才没有人敢真的难为他,不过想要好好过日子就难了。
帝都原有大明缙绅们,都已经低调到极点,不敢招纳门客,而新崛起的新贵们,要么养不起,养得起的,好像那些长老们,对于寻找书生才子做门客兴趣缺缺,一下子断了他们的生技来源。
孔乙己在众人的目光下,将那一壶酒喝下,稍微暖了暖身体,感觉舒服了一些,这冬天如果能喝一杯酒,那是全身都暖和起来,可以回到家中,勉强支撑起这一夜。
之后就默默的回家去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起了个大早,孔乙己简单收拾好一切,走出这间出租屋,这是合宿,也就是与另外一家人合租的房子,还是一家在帝都做小买卖,卖煎饼果子的,带着个孩子,自然是更加吵闹,要不是可以便宜许多,孔乙己怎么可能与这样的下里巴人一起合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