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金芝对父亲的看法跟白胜还不一样,在方金芝这个角度来看,父亲之前要对付白胜那是因为白胜当众声称“休了”自己,所以她对父亲之前的所作所为都能谅解。
但是现在就不行了,现在我已经跟白胜和好了啊,你这个当老丈人的看不见么?
不说方金芝在那里疑惑不解,只说白胜。白胜想不透灵兴和方腊的小人之心,便问道:“就算这一场是约定里的比武又如何?”
灵兴当然不会把真正意图说出来,只笑眯眯地回道:“只要你遵守约定就好。”说罢看向周侗,“周馆主,贫僧提醒你一句,这位白居士武功繁杂,机智多变,周馆主切不可掉以轻心。”
周侗点头道:“多谢灵兴禅师提醒。”心里却想:用得着你假惺惺地提醒?老夫活了这么多年,什么人什么事没见过?
转回头来看向白胜,“就算是从老夫恩师那里论起,你也比老夫小,你先出手吧。”
他这话说的不错,即便是按照师兄弟来论,白胜也只能是他的师弟,而且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师弟,差了将近一甲子呢。
白胜知道在这种场合下想让周侗先出手是不可能的,不论是谁,处在周侗这样的位置上面对自己,都是宁可不打这一场也不会先出手。
所以他也不作无谓之争,说道:“既如此,我就不客气了,看招!”
说罢一根食指遥遥点出,点向周侗的肩膀。
众人尽皆不解其意,这是什么打法?这根手指距离周侗还有六尺的距离,莫非气剑?可是气剑不该发出破空的呼啸么?白胜这一指无声无息,显然不是气剑。
莫非是用凌空指力点穴?那些位于白胜身后的人们顺着白胜的手指看去,却发现白胜这根手指瞄着的方位并不是周侗肩膊上的任何穴道,若是周侗不加防御,任你点中,你点中他胳膊上的肌肉又有什么效果?人们大惑不解。
身处局中,周侗的脸上浮起一片怒意,心说你这小子忒也狂妄,居然打在我穴道之外,就凭你的指力,也想洞穿我的肩膊,你是不知道老夫的绰号叫什么是咋的?
他的绰号叫做“铁臂膀”,这铁臂膀可不是虚的,是真真正正的铁臂膀,这是他第一个师傅金台传给他的正宗少林金钟罩。
同样是少林金钟罩,生铁佛的金钟罩与周侗的金钟罩又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这不仅仅是火候上的差别,不为外人所知的是,周侗天赋异禀,他的金钟罩是从内练到外的。
说起周侗的金钟罩,就不能不说一下他的师父金台。人们只知道“王不过霸,将不过李,拳不过金。”却不知道金台不仅是他那个时期的武林第一高手,更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师父。
人们都知道的一件事是,师父武功高,教出来的徒弟未必武功也高,这其中当然有徒弟自身资质的原因,但是师父的教学水平绝对是一项重要因素。
金台是一个善于教导徒弟的人,他懂得因材施教,更懂得根据徒弟的自身特点为徒弟量身定制武功,他传给周侗的金钟罩便是一个鲜明的例子。
正常的少林金钟罩是纯粹的外功,即外家功法,其修炼方法与铁布衫、十三太保横练等外功大同小异。但是周侗这金钟罩却是独具一格,他是从内练到外的。
金台在教导周侗的过程中,发现周侗的肩膀经脉与常人不同,远较常人粗壮,便为这个弟子设计了一套从内而外的修炼功法出来,将少林金钟罩变成了内外结合的武功。
简单地说,别人的金钟罩是肌肤表面坚硬如铁、刀枪不入,但是皮肤里面却仍然是正常的血肉组织,是柔软韧性的。但是周侗的不一样。
周侗的金钟罩,尤其是他肩膀部位的金钟罩,一旦运集内力灌注此处,则非但肌肤表面坚硬如铁,其肌理组织也同样坚硬如铁,就如同整个浇铸出来的一个铁疙瘩,即使你手持切金断玉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刺穿了他的肌肤表面,但是仍然刺不穿他的肌理深处。
这就好像方金芝的巨阙剑能够削断栾廷玉的不朽金棍、却削不断神山上人从黄河帮主袁镇涛那里借来的板斧是一个道理。
不朽金棍是不畏宝刀宝剑的,但是终究被削断,是因为它还是不够粗壮,而那丧门斧虽然只是寻常铸铁,却因为体积庞大而得以保全。
所以周侗根本不怕白胜这一指的戳击,别说是这样无声无息的凌空一指,就是那种挟带凌厉气劲的手指、以指尖刺中他的肩膊也没什么问题。
他只是对白胜这种的轻蔑感到愤怒,因此决定不移不动,便用肩头硬接白胜这一记虚指,心想:最好你近身来战,直接用手指来戳我肩头,不把你的手指挫折了,我周侗今后就不叫铁臂膀!
与此同时,忽听灵兴冷哼一声,说道:“一阳指,亏你想得出来。”
灵兴是与白胜有过一场气剑大战的,就是延州城那一次,当时他想要溜走,被白胜追及,两人在教军场门口处,隔着几丈远以气剑互相攻击,当时他用的就是少林一指禅神功外放出来的一指气剑,而白胜当时的气剑比他的更狠,他便认为白胜用的是大理段氏的一阳指以及六脉神剑。
当时的情况,在生死俄顷之间,他当然顾不上嘲讽白胜使用大理段氏的武功来对付他的少林神功,但是今天眼见白胜又使了出来,便忍不住出言讥讽,意思是告诉在场的众人,白胜偷学大理段氏的武功,乃是偷学武功的无耻之徒。
“放屁!这不是一阳指!”段三娘腾地站了起来,为白胜鸣冤,为了令众人相信,还解释了一句道:“老娘就是大理镇南王段正淳的女儿,更懂得一阳指的指法,你这秃驴不懂装懂,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