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山双眸微微一眯,狭长的眼睛里闪着邪肆的嘲讽,慢悠悠道:“但凭大公子的聪明才智,武功造诣,只要能识些时务,效力于李公子,岂非一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可是你却执迷不悟,自寻死路,这就怨不得别人了。”
说着他瞳孔骤然缩紧,夹杂着无尽的威亚,挥手吩咐左右,“来人,侍候大公子上路。”
话音未落,只听一女子凄厉的叫声:“住手!”接着,常青公主带人风风火火闯了进来,满面悲愤凄惶之色。
李之山冷眼一扫,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我当是谁,原来是公主千岁啊!公主贵为千乘之尊,金枝玉叶,怎能屈尊驾临这等下贱龌龊之地?”
常青公主凤目圆睁,喝道:“少废话!李之山,本宫命令你立即把凌云放了!”
李之山面有难色道:“这恐怕不行罢。卑职乃奉旨而为,若是抗旨,岂非死罪?”
“胡说,皇上都被你们软禁了,还能下什么圣旨?”常青公主嘴角微挑,满脸鄙视。
李之山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眼神里隐隐闪着怒意;但他终于没有发作,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公主若是不信,请自己看。”说着自袖中取出一物,递了上去。
常青公主展书观看,但见上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现有原刑部尚书府侍卫统领凌云,犯上作乱,大逆不道,其罪恶昭彰,十恶不赦,特赐鸩酒一杯,以除奸惩恶,明正视听。钦此!”
下面盖着朱红的玉玺印章。
李之山得意道:“这下公主无话可说了罢?”
常青公主冷笑一声,抬手将圣旨撕得粉碎,掷于地上。
李之山先是一呆,随而怒道:“你……你竟敢撕毁圣旨!你可知这是何等大罪吗?”
常青公主轻撇红唇,不屑一顾,“圣旨,什么圣旨?这分明是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假借圣上之名捏造的无耻谎言,谁会承认?你们假传圣旨,陷害忠良,才是真的罪恶昭彰,大逆不道!”
李之山大怒,刷的拔出宝剑,向前一探道:“公主,你不要欺人太甚!如今大宋朝廷已亡,卑职奉劝公主不要太过嚣张了。若不是看在何大人的面子上,我早已对你不客气了!卑职提醒公主还是识相些的好,速速离开这里——否则刀剑无眼,一不小心伤着碰着可是难免!”
常青公主柳眉一竖道:“让我走可以,但你们必须放了凌云。否则除非我死在这里,不然我绝不会离开此处半步!”说着娇柔的身形一横,如渊渟岳立般挡在了凌云前面。
她狠狠瞪视着面前的人;那双如利剪般的眼睛里,有愤怒,有倔强,唯独没有对他的躲避和屈服。
李之山恼羞成怒道:“公主,难道你真的要逼我出手不成?”
常青公主惨笑一声道:“李之山,有种的你就动手罢。要想伤害我的麟儿,除非先杀了我!”
“你!……”李之山脸上青筋暴出,持剑的手微微颤抖。
凌云心痛如绞,浊声道:“母亲,您……您这又何苦?如今大局已定,您明明知道是救不了我的,又何苦来冒这样的凶险?不要管我了,快走吧,孩儿求您了!……”说着伏膝跪了下来。
常青公主抱着凌云放声大哭,她一边哭一边道:“麟儿,你可理解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的一片拳拳之心吗?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那我这个做母亲的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李之山有些不耐烦了,他方要吩咐人上前,忽听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何禹廷风风火火闯了进来,满面仓惶之色。
李之山道:“何大人,您可算来了,这里都乱套了,快点把公主带走罢,否则妨碍了公务的执行——”
何禹廷讪讪道:“李统领,让您见笑了,一切还要有劳李统领多多担待。”说着,吩咐何禄为道:“去把公主带走。”
何禄为会意,示意几个侍女上前,不容分说地架着常青公主,推推搡搡向牢门外而去。
常青公主怒极,声嘶力竭地喊道:“放开我!放开我!……何禹廷,你还是个人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去死,你却无动于衷……”
常青公主崩溃的哭喊好似一柄刀子,在一下下剜着何禹廷的心;他脸色惨白,双目血红,心里一阵阵抽搐着,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喟叹一声,双手掩面踉踉跄跄而去。
牢房内,李之山冷冷回头,眸光凌厉肃杀,直勾勾攫住凌云,就像一座孤独的冰雕,寒凉彻骨,“凌云,你是明白人,料想不需要我们再用强了吧?”
说着,从孙国雄手里端着的托盘上拿起那杯红得恍如鲜血的鸩酒,慢慢举到了凌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