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浑身的骨头仿佛碎裂了一般,痛楚得好长时间都缓不过劲儿来;耳边回荡着尖锐刺耳的声响,所有的感官都变得模糊,灵魂仿佛已经游离了这个世界。
神思恍惚间,眼前寒光一闪,一泓寒凉如秋水的剑刃已探上她的胸头。
她挣扎着抬起眼,正与李瑞允那双充满杀气的眸子撞在一起;她的耳边传来李瑞允那近乎咆哮的声音:“快说,玉玺在哪里?”
冷冽的长剑荡漾着碎裂的寒光抵在胸前,剑刃上鲜血淋漓,剑尖上还在丝丝缕缕沥着血。
一滴……一滴……滴在地上,如同一朵朵在黑色梦魇中绽放的猩红色的彼岸花,凄迷艳丽,缤纷不绝,她只觉眼前一片片的晕眩。
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不由浑身战栗,哭声道:“圣上,臣妾……”
赵煜此时心乱如麻,不由背转身道:“皇后,无论你怎么做,朕都能理解你……”说着,落下泪来。
钟皇后闻言,心里一阵翻腾,她忽然放声大哭。
她一边哭一边道:“臣妾多谢圣上!……”身躯猛地往前探去,“扑”的一声轻响,单薄的身体正好撞在了锋利的剑尖上。
众人一片惊呼。
皇上意识到了不对头,回头望去,不由大叫道:“皇后!皇后!……”
他疯了似的冲上前,一把扶住了钟皇后摇摇晃晃的身躯。
他跪俯在她的面前,竭力稳住自己正在发抖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紧了她鲜血汩汩的身躯。
那剑深深透进了她的胸膛,像万箭穿心,痛彻骨髓。她的血喷涌而出,红红的,湿湿的,把他那身明黄色的龙袍晕染成了一种诡异的颜色。
他的手上,身上,都布满了她温热的血液。
钟皇后气息奄奄地半阖着眸,脸上惨淡如霜,仿佛褪色的残红片片,一瓣瓣零落满地,在秋天萧索的季节里,就要随风消散了。
“圣上,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如果有……来世,臣妾一定还……还侍奉圣上……”
她颤动的嘴唇苍白而无血,声音低得只剩下气音;她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断断续续说着那这话。
终于她瑟索的身躯支撑不住,慢慢在皇上面前倒了下去,就像深秋飘零的树叶,暮春凋落的花儿。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死在自己怀中,赵煜只觉钻心彻骨的疼痛瞬间袭遍四肢百骸。他的身体摇摇欲坠,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摔倒在地上。
“皇后……”他把皇后的身体紧紧拥在怀里,恸哭声起,如同一只失群的幼兽支离破碎的哀鸣着,凄迷,无助,悲恸欲绝。
李瑞允一步步走近他面前,猩色的眸子直勾勾攫住他,一字字挤出牙缝道:“皇上,现在你还不肯说出玉玺所在吗?”
血红的手,凌厉的眸,仿佛要将面前所有悖逆他意志的人撕成碎片。他的脑中似乎已失去理性,失控似的去满足自己心底深处喷薄而出的杀戮欲望。
在此时这位天枭帮主看来,世上最美好的感觉也许就是用自己的双手抹杀一切的快感。
“交出玉玺,否则杀光宫里所有人!”李瑞允周身戾气腾然,对着皇上,也对着在场所有人恶狠狠下了最后的通碟。
赵煜面如土色,却不言语。
——皇上不愧是皇上,泰山崩前而不惊,心理素质果然不是一般的好啊!
心里吐槽如斯,李瑞允狭长的眼神变得遥不可及,嘴角挑过一抹残忍的笑。他脸色骤冷,蓦的冲着门外一挥手道:“带进来!”
话音刚落,几名天枭弟子已推搡着一人进来。正是皇上的母亲韦太后。
韦太后愤怒的脸涨成了紫红色,雍容矜持惯了的神态此时燃起火来显得格外恐怖,如同优雅的猫忽然被激怒、露出了锋利的爪牙。
她衣衫不整,披头散发,一边踉踉跄跄走着,一边厉声斥责李瑞允为乱臣贼子,大逆不道。
李瑞允慢慢走到韦太后面前,目光如利剑一般,凉凉逼视着她,忽然抬手一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韦太后眼前发黑,若非有人挟持着,她恐怕已倒在地上了。
作为一国太后,母仪天下,她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又何曾受过这般的凌虐与屈辱?
韦太后怒不可遏,厉声骂道:“本宫乃一国之母,岂容你这匹夫亵渎,你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李瑞允,你这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你真得要谋反吗,难道你就不怕户灭九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