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浑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考了四天,又不能洗浴,结果可想而知,叶春秋与叶景回到客栈,这客栈里本来就住着许多考生,纷纷都在堂前说着考试的事,等到叶景父子二人来了,所有声音都戛然而止。
大家看着叶春秋,有人低声道:“那位就是叶生的侄儿吧。”
“嘘。”
叶景叫来店伙,让他烧水,也不理会这些人,先去和叶春秋回房准备好换洗的衣衫。
洗浴一番之后,顿时神清气爽,此时天色已经暗淡了,族伯叶弘才兴匆匆地回来,和这堂中的人嚷嚷:“已经确认了,三日之后放榜,这是提学都督衙署的人放出的消息,绝不会有错的,哈哈……三日之后,是骡子是马,就要拉出来溜溜了。”
所有人既是紧张,又是兴奋。
叶景父子在客栈里吃饭,或许是因为给叶弘甩了脸子的缘故,叶景的心又软了,总觉得好歹是自己族亲,开口想要叫叶弘一道来,叶春秋却是在桌子下拉了拉他的袖子,叶景无奈地摇摇头,也就不再做声了。
叶弘却是过来,看着叶景父子丰盛的饭菜,不由道:“呀,吃的这样好,你们可听说过,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我等都是读书人,现在国家艰困,怎可如此胡吃海喝?我虽晓得你们平时也是节衣缩食,手头并不宽裕,今儿是破例,可是凡事一旦破例,此例一开,往后可就……哎,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不是我非要多嘴多舌,只是读书人应以清苦自娱,太祖皇帝在的时候,便是吃青菜萝卜,我等读书人,学的是圣贤道理,怎可如此呢?”
说罢,他搬了条长凳坐下,便接着道:“也罢,既然都已经点了菜,也不能浪费,来,店伙,添一双碗筷来。”
或许是因为平时吃两袖清风和国泰民安狠了,等店伙拿了碗筷来,他那吃相竟如如风卷残云,叶春秋哪里肯让他,忙是先把自己最爱吃的猪蹄膀直接倒入自己的碗里。
叶弘不以为意,也不计较叶景父子嫌弃他的目光,等吃完了,便抠着牙,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又是感叹道:“太奢靡了,太奢靡了,哎,想一想太祖皇帝创业维艰,先弘治皇帝亦是再三倡导节俭,我等在此大吃大喝,实在是愧对太祖皇帝,对不起先帝的谆谆教诲,子义,春秋,下不为例,只此一次了。”
叶春秋已经懒得理他了,叶景只是勉强地礼仪式的说了一句‘哦’。
叶弘又是兴致勃勃地继续道:“想不出今日的考官别出心裁,居然出了文犹质也这道题,这道题好啊,这道题对我来说,不在话下,我明日便拿着自己的试卷默给鹿鸣先生看,想必他一定会赞许的。子义、春秋,你们啊,即便考砸了,也是无妨,时候早着呢,明年还有一场秋闱,再不济,四年之后还有,若是朝廷中途又加了恩科,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说罢,已是站了起来,又和其他生员厮混去了。
叶景起来去会过了帐,自然也就无话。
叶春秋也只是把叶弘说的话当做耳边风,回房睡了。
…………
等待放榜的日子总是无聊,不过这诺大的客栈依然还是热闹非凡,每日都是生员们进进出出。
叶春秋偶尔出客栈散散心,清早刚出去,便有人拉扯他到了墙角,劈头就道:“兄台,兄台,你也是考生吧?你可知道我是谁?提学都督是我七舅姥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