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龙心里很清楚郑悦雪这么说的意思，无非是不想让自己看见里面的情况有多惨烈，可越是如此，李立龙偏要见识一下。

“没事，我也想看看弟兄们的情况。走！”

见李立龙已经迈步，郑悦雪只得一把挽住李立龙的右胳膊，边跟着走边给李立龙打预防针：“大龙哥，里面到处都是伤员，你要是……呜！”

话还没说完，就见两个中年女人抬着一个担架出来，担架上有一具尸体，最吸引目光的是，这具尸体的左臂和左小腿都没了，伴随着担架边往外抬，地上的血一直跟着流，让人戚戚然！

李立龙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不过他没有多想：战争哪有不死人的，哪有不缺胳膊断腿的，见多了，自然也就没有过多的想法。

但是，郑悦雪却一下子捂住嘴，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小雪，怎么了？”

郑悦雪没有理会李立龙，而是一把抓住担架，看着那具尸体，轻声叫道：“小马！小马……”

叫了几声，大概是认识到小马已经牺牲，郑悦雪一下子扑在担架上，放声大哭：“小马~！小马呀~！姐对不住你啊……你快起来，要不然，你让姐如何跟你阿妈交代……”

李立龙默默地看着，心里也很不是个滋味……后来李立龙才知道，这个小马比较出老，实际上才十六岁，这次，本来不让他来的，可他非要来，最后求到郑悦雪，郑悦雪便点头同意了，但也跟小马约定，只准在后面看着学习，不许上战场。哪知，小鬼子的一顿炮击，小马很不幸就……

“小雪，好了，小马已经走了，咱们应该向前看……”

“是啊！”那两个中年妇女也红着眼，其中一个开口劝道：“郑小姐，这位小哥是条汉子，战死，对得起祖宗，对得起父母了……”

就在这时，却见一队人正飞奔而来，泡在前面的那人大叫：“让开！快让开，别挡道，这里有重伤员……”

李立龙赶紧将郑悦雪拦腰抱起，退到一旁。

这队人有十几个，可其中只有前面的那几个带着枪，后面抬担架的全都是普通百姓，而那六架担架上躺着的伤员，有的正因为疼痛而哼着，有的已经昏迷过去，有的正骂骂咧咧地诅咒小鬼子……

等这队人冲进去后，郑悦雪却一抹眼泪，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大洋放在小马的担架上，对那两个中年妇女笑道：“两位大姐，麻烦你们帮我给小马洗洗身子，这小子最爱赶紧，我想他就是走了，也……也……”

“郑小姐，可不敢要这钱，要不然会折寿的。”

另一个也赶紧解释：“郑小姐，这些人是为了打小鬼子而战死的，都是好汉，都是英雄。我们这些妇女没有别的本事，但帮着给这些英雄洗洗身子，让他们走的干净，走的安心，这点还是能做到的……如果在平时，小姐赏赐我们钱财，我们肯定千恩万谢，但现在这钱，我们决不能拿……他们为了掩护我们而战死，我们要是收了这钱，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抬着担架就走。

郑悦雪拿着两块大洋愣了半晌后，突然对李立龙说：“大龙哥，等打完了小鬼子，咱们不当绿林，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咱们安安心心地做一辈子普通老百姓好不好？”

李立龙明白，这是郑悦雪被那两个妇女的话给感动到了。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