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见的时间,比原计划的要长,冯一平和艾伯哈德离开的时候,都已经到了中午下班的时间,足足比原定的时间,延长了近40分钟。
相应的,效果也比预想的要好。
在商场浮沉这么多年,艾伯哈德不是个藏不住事的人,但车还没驶出人民广场,他就忍不住把一只手伸到冯一平眼前,冯一平笑了一下,抬手和他轻轻的击了一下。
“耶!”艾伯哈德大叫了一声,好像坐不住一样,在座椅上了扭动了好几下,“冯,我发现,这里的官员,比我在美国接触到的那些,还要好,”
“哦,怎么个好法?”冯一平笑着问。
“这个,”艾伯哈德想了一下,显然是在想用什么词来形容,“他们更亲和,更周到,感觉也更专业,也很大气,”
“当然,不是随和,”他又解释了一下,“你知道,我们的那些官员,可能在和你见面不久,就会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毫不避讳的当着你的面骂娘,送你的时候,还会和你勾肩搭背的一起朝外走,”
“但是,跟这里的官员相处,你还是会觉得更舒服,这种,感觉,你明白吗?”
“呵呵,大概明白,”
艾伯哈德说的,应该就是今天的会谈,让他有了宾至如归的感觉,两位市领导的话,让人听了就觉得舒服。
有时候,甚至是你刚说一个开头,他们就知道你接下来要说什么,让你有一种遇到知己,至少对方非常理解你的感觉。
而美国的官员虽然不见外,一见面可能就先和你喝上一杯,然后不顾仪态的一屁股坐在桌子上,说到激动的地方,也毫不顾及的说那个F开头的词,在你离开的时候,会像多年的老友一样,手搭在你的肩膀上把你送出门。
但却很少能把话说到你心里。
话说,冯一平也想象不出,像今天所见的两位领导,别说和艾伯哈德这个外宾,就是和他这个内宾,勾肩搭背的走出会议室的情景。
这倒不是说国内的官员矜贵,架子大,不过是和美国的文化传统不一样而已。
美国的很多官员很多行为,很多时候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商人。
当然,这只是在说他们待人接物的时候。
但他们可不会一直用商人对于利润的极度渴求的那种态度,来对待自己的工作。
“你知道,中国的官员,和美国的官员,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冯一平问道。
“一个是任命的,一个是选出来的?”艾伯哈德说。
冯一平忍不住脸黑了一下,这特么也是个不会聊天的家伙,特别擅长把天聊死。
不过,这估计就是美国的大多数人,对两国政治制度的一种固定的印象。
“看来你需要好好的补补课了,我们的政府官员,同样要经过人大的选举,”冯一平看了他一眼。
“中国的官员,和美国的官员,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只有在胜任了下一级的工作之后,才会担任更高一级的职位,”
“也就是说,他们经过了非常系统的培训,当然,要担任更高一级的职务,肯定也经历了激烈的竞争,”
“而支撑他们走上更高级别岗位的,主要就是工作成就,而不像美国那样,只是赢得更多选民的认可,”
“美国的各级竞选,好多时候,不是优中选优,而是在一堆都不是那么出色的人当中,挑一个多少还过得去,关键是有个人魅力,主要是嘴皮子利索的,对吧,”冯一平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你说的对,竞选公职的人,好多人都曾经是律师,”艾伯哈德说,“很多人,原本没有在政府体系工作的经历,”
这倒是一个诚实的家伙。
冯一平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以示嘉奖,“所以中国的官员,对经济工作,对招商引资的重视和热情,是美国不能比的,”
“你说的周到,也是这个原因,他们希望新成立的公司,能够长期的发展下去,因为哪怕他以后调任到其它地方,这些依然是他的成就,”
艾伯哈德点点头,“我喜欢这样,我们国家的那些家伙,才不会主动考虑你的困难,”
那是,和我们不一样,对待经济建设,美国一贯奉行的就是不干预的政策,所以你指望那些官员主动关心你一家公司的困难,那是不可能的。
除非,他的竞选需要你的捐助。
当然了,美国的这个不干预的政策,在接下来的金融危机中,也无奈的成为过去式。
“对美国的很多人来说,从政,那只是一份工作,但对中国的官员来说,他们的工作,就不仅仅只是工作,”冯一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