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今夜他是被气得狠了,倒是气话里掺杂了真话说来。
这里面有几分真,秦钊不想去追究,他只是看着眼前气急败坏的秦钊,不气反笑。
“你爱去便去。”
他眸光盯着眼前的秦钊,声音里满是冷意:“这肮脏恶心,烂透了的国公府,你当我稀罕?”
男人这话似是裹挟了冰碴,让秦钊的怒火反倒是消散了几分。
取而代之的,却是有些恐慌。
他难道还真的不稀罕?
秦钊想要找出反驳的点,可是看着眼前的秦峥,却突然说不出话来。
他敢么?
他不敢。
秦峥便是离了明国公府,可还是大理寺卿,还是皇帝眼前的红人。
可是明国公府呢,他才被皇帝斥责,二弟中庸,三弟纨绔;底下的小辈儿们,除了秦峥之外,其他要么年岁小要么不成器。
明国公府,只能靠秦峥。
但要让秦钊现下拉下脸面来求和,却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只是指了指秦峥,色厉内荏道:“肮脏恶心?你别忘了,你也是明国公府的人,还是嫡子嫡孙!你给我好好儿在这儿反省,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去找我!”
他现下心中先生了几分恐惧,生怕秦峥揪着换世子的事情不放,也不愿再跟对方纠缠,转身就想走。
跟秦峥说这些没用,都是林氏那个女人教出来的好儿子,说不过秦峥,他还说不过林氏么!
谁知他才打算走,却被秦峥叫住了。
“等等。”
秦峥的声音无波无澜,却让秦钊下意识脚步一顿:“做什么?”
见秦钊满眼的警惕,秦峥一字一顿道:“提醒你一句,说你要是敢找母亲闹,明儿一早我就递折子,说你宠妾灭妻。”
西楚礼法不算森严,但妻妾之分却十分的严格。
这些事情一向是可大可小,无人追究便罢,可若是有人状告,那法律也十分严苛。
尤其是秦峥如今是大理寺卿,他要状告一个人,必然不止一条罪名。
秦钊被他话里的意思吓到,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旋即又挺直了腰,沉声道:“你敢,你反了天了,我是你老子!”
对于他这话,秦峥只是淡淡道:“那就试试啊。”
他说完这话,又想起一事来,复又道:“还有,你方才砸的东西,我明日让小厮整理清单送过去,记得赔钱。”
这话一出,秦钊瞬间瞪大了眸子,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要他赔钱?
“我是你老子!”
不过砸坏他几个花瓶瓷器,怎么还要赔钱,天下哪儿有这个道理?
闻言,秦峥也不多言,只指了指一地狼藉,道:“汝窑、钧瓷、唐三彩,你倒是识货,砸的都是好东西。”
说完这话,他也不看秦钊,转身便进了内室。
正厅只剩下秦钊一人,他气得直喘粗气,可看着那被甩的摇摇晃晃的珠帘,到底没敢进去再跟秦峥辩驳。
这个儿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跟小狼崽子似的,如今咬人更是口口见血,他还真不敢去试探秦峥的底线。
如今给他气得半死不说,居然还要让自己赔钱?
秦钊在原地站了半日,气急败坏的想要再跟他理论,却见对方无视掉自己,甚至还在内室喊了小厮进来打扫。
眼见得小厮们推门进来,秦钊再也没脸待在这里,转身便怒气冲冲的出去了。
内室的窗边,还有秦峥的声音传来:“明日记得按单子还钱。”
秦钊的脚步走的越发快了。
那力道大的几乎要踩碎青石板,也亏得他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否则明日的清单上,大抵又要再多添一笔。
秦钊出来的时候,顾九下意识的往旁边躲去,而对方因着太过生气,所以压根没有发现暗处还躲着一个人,全程看了个真真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