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童勉强道:“……无妨。”不去看刺猬,亦不肯看陆升一眼,侧头时露出的面颊同耳根,早已绯红如熟透的石榴一般。
陆升见他愈发坦诚,心中欢喜,二人洗漱完毕安寝时,陆升方才问道:“阿瑢,我如今有悬壶在手,虽然能护你周全,然而长此以往终究并非良策,不如天亮就出岛,暂居兴善寺中,等你师父回来。”
那小童才道:“……我若连这点事也要仰仗师父,凭什么做他的弟子?天亮之后自然要出岛,将此事彻底了结。”
陆升不禁讪讪,他先后师从水月、卫苏,从军之前,却不曾在师父面前有过半点建树,自然也不曾担忧过,若是自己不能独当一面,便做不成师父弟子。
他心知担忧往事也是无用,只得轻轻抚摸谢瑢头顶,低声道:“我同你一道去。”
那小童却哼了一声道:“自然要一道,你若敢逃,我势要取你性命。”
陆升不禁莞尔,那小童又翻过身来,靠在陆升怀中。
一夜无话,二人只安心休息,静待天明。
鸡啼时分,却有人比陆谢二人醒得更早。
杜氏卯时便起身,带了小丫鬟前往城西的送子娘娘庙上香,待得返回家中,小丫鬟却突然惊叫道:“夫、夫人!”
那小丫鬟指着杜氏浅葱色裙摆,靠近臀侧的一点褐色污渍,颤声道:“血、血……”
早有仆人忙去禀报赵广明,那管事自然惊恐,急忙请了大夫到家中。
杜氏虽然半点不觉异常,却也体谅丈夫的心意,任由大夫诊治。
年过半百的大夫捋着胡须,手指搭在杜氏手腕上,却突然皱起眉来,“嗯?”
赵广明一颗心顿时提起来,“大夫?可有不妥?”
连杜氏也不禁提心吊胆,连上屋中丫鬟仆从,五个人盯牢了那老大夫,唯恐听到什么不祥之兆。
那大夫再细细探了杜氏脉象,沉吟道:“赵夫人脉象如珠滚滑缓,只是气衰血盛、浮沉轻软……”
赵广明听不懂,只是又衰又浮,恐怕并非好事,不禁心惊胆战,颤声问道:“大夫、大夫!请你救救我娘子!”
那大夫不禁失笑,起身对二人一拱手,却道:“恭喜赵管事、赵夫人。夫人怀的是双胎。”
赵广明同杜氏既惊且喜,大夫又开了安胎药,仔细叮嘱了一番。
随后仆从忙去煎药,赵广明千恩万谢送走大夫,各自忙乱不休,众人早将那点血迹忘得一干二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