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高叔您的意思是?”高涧犯了难,看来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现在还弄得骑虎难下了。
高惠恭鄙夷地看了高涧一眼,摇头道:“最不济,你也得让他把妻休了罢,他不休妻,你能再娶么?”
原来,高涧的爹刚才又送银子来了,并将他的打算明明白白告诉了刺史大人。看在银子的份上,高惠恭自然是要帮忙了。
“是是是,”高涧如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全凭高叔定夺,侄儿听您的吩咐就是了。”
再说高林生找到柳絮儿,将他求情的结果告知了柳絮儿,说是三郎并没有过堂,也没遭受皮肉之苦,看来刺史大人也愿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是需要些银子,打点一下关系。
“要银子?”柳絮儿柳眉倒竖:“他高惠恭好大的胆子,他竟然还敢找老娘要银子?老娘不找他的麻烦就是好事,他竟然还想讹诈老娘!”
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个柳絮儿,跟着徐驰混了大半年,别的没学到,把徐驰的胆大妄为,倒是学了个透彻。
高林生暗暗心惊,此人自称是陈秦的侍妾,看她言之凿凿、有恃无恐的架势,莫非皇上真的只是做做样子,便要再次起用陈三郎?
高林生拱手施礼道:“卑职人微言轻,说不定是刺史大人没将卑职放在眼里。要不请夫人自己走一遭,对大人晓以利害,或许就不至于刁难三郎兄弟了。”
“好,还是麻烦县尉大人前头领路,待老娘会他一会!”在高林生面前,柳絮儿上午还自称奴家,下午就干脆直接老娘了,活脱脱一个泼妇的形象。其实,柳絮儿心里根本没底,即使皇上还记得陈秦,还打算再用他,也不知要等到甚么时候。柳絮儿是寅吃卯粮,自己为自己壮声势,拿了个子虚乌有的事情出来,既欺骗别人,也欺骗自己。
高林生不敢怠慢,堂堂县尉大人,给民妇柳絮儿驾了马车,直奔刺史衙门。
高惠恭以为是送银子的来了,柳絮儿又长得风骚漂亮,刺史大人在县衙小书房,亲切会见了柳絮儿。
“民妇柳絮儿,拜见刺史大人。”柳絮儿落落大方,嘴里说着“拜见”,其实连腰都没弯一下,只是把头稍微低了低,算是拜见了。
“免礼免礼,不知夫人可有何见教?”高惠恭笑容可掬,毫不在意。
漂亮的女人走到哪里都吃香。如果柳絮儿是个姿色平平的普通民妇,恐怕高惠恭不会这么和气了。
“见教不敢,民妇只想请问刺史大人,陈秦所犯何罪,民妇心里好有个底。”柳絮儿不卑不亢地答道。
高惠恭笑道:“原也不是甚么大罪,就是去年三四月间,陈县令诈骗台州数百富户钱财,累积十余万贯,当时是张元瞿刺史在任,本官不甚清楚。今年陈县令返乡之后,富户们联名具状,想讨要回本应属于他们的银子。所谓民不举官不究,既然有人告状了,自然少不得委屈陈县令几日。待账目查实之后,该退的退,该还的还,本官不致刁难于陈县令,夫人放心好了。”
高惠恭充分体现了一个官场老油子的应有素质,为人圆滑,做事不疾不徐。他绝对不会在柳絮儿面前摆官威,有地位有权势的人,不屑于仗势欺人。但是,你让他乖乖的放人,不捞点油水就放人,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既然堂堂刺史大人都能以礼相待,柳絮儿自然不能一味的耍泼妇风格,当即又施了一礼道:“大人勤政爱民,民妇极为感佩。来日若民妇有幸蒙皇上召见,民妇必然如实相告。”
柳絮儿吹牛皮的本事,越来越高超,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除了去年**彩第一期开奖的时候,柳絮儿在人缝里隔得远远的,瞅过一眼武则天之外,她根本就没与皇帝打过照面。但从柳絮儿的嘴里一说出来,好像她天天能看见皇帝似的。
高惠恭一愣,随即便哑然失笑,若说陈秦那小子蒙皇上召见,倒还有可能,区区一个丫环,人家皇帝吃饱了没事做撑得慌,召见你做甚么?为人圆滑的高惠恭,虽然绝对不信皇上会召见一个丫环,但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也不戳穿她的谎话,只笑道:“哈哈,那就多谢夫人了。”
两人又说了两句,柳絮儿便告辞了。那一直站在一旁的高林生,也不知柳絮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始至终都没听见柳絮儿问刺史大人,到底什么时候放人,或者要退还多收银两,也不见她有什么表示表示的,就这么走了。从进来到离去,就说了几句话,还没头没脑的。
柳絮儿本来是预备着把高惠恭也唬一番的,但看见此人异常圆滑,也就没有唬的必要。即使唬了,也不见得起作用。但有一点,柳絮儿估计,这个刺史大人,是个明白人,应该不会故意刁难于陈三郎。
再说徐驰,被押进牢房之后,也没当一回事。这事很明显,纯粹是高涧故意找茬,挟私报复。如果是那些富户讨债,那么他们早就讨了,不会等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