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军棍三十军棍,就足以令人皮开肉绽,五十军棍,说伤筋动骨还是轻的,弄不好就是半身不遂,下半辈子就废了。武安民又气又恨,对着徐驰吼道:“老子是鹰扬卫果毅都尉,钦封的五品游骑将军,你一个小小的七品朝请郎,无权责罚老子。”
“六十!”徐驰眼皮都没抬一下,又加了十军棍。
武德宗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与徐驰的梁子恐怕是要结下了,身处左武卫自己的地盘,有心鼓动士卒发动兵变,却又没有那个胆量。一则是对方品级虽低,但手持天子剑,握有兵权,若是发动兵变,则可视为谋逆。二则是恐怕令还没下,就会被虎视眈眈的羽林卫斩下了脑袋。
武安民见武德宗没有动静,也猛然惊醒过来,看来干爹也救不了自己了,早知如此,当初自己何必嘴贱,乖乖受他三十军棍了事?要知道,三十军棍咬咬牙还撑得住,六十军棍不死也要脱层皮啊!
武安民再也不敢吭声了,只是巴巴地看着武德宗,指望他有什么办法让自己逃过此一劫。
“行刑!”徐驰照样眼皮都没抬一下,就下达了指令。
古代五刑,笞杖徒流死,笞杖二刑,即就是所谓的鞭笞和棍刑,水分极大,主要看施刑者下手的轻重。羽林卫不是专业的行刑人员,但揣摩徐驰的意思,知道徐驰并不想将武安民一通乱棍打死,否则的话,徐驰大可以直接斩首,而不必费这么多的唇舌。但又不能打轻了,否则的话,徐驰不会从三十军棍一气加到六十军棍。
随着几声杀猪般的惨叫,棍刑开始了。开始的二十军棍,武安民还能叫得出声,但声量越来越低。三十军棍之后,武安民早已痛晕过去,哪还有声息可闻?只听得军棍打在肉身上啪啪作响,间或还有骨骼断裂的声音。
六十军棍过后,武安民像拖死猪一般,被羽林卫拖到了徐驰的跟前。
母女二人看着武安民皮开肉绽,浑身体无完肤,哪怕是面对自己的仇人,也是不忍目睹。那少女惊惧地看着徐驰,想不到此人竟真的为自己报了杀父之仇,武安民哪怕不死,后半辈子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徐驰面无表情,沉声吩咐道:“把他拖下去弄醒,不要让他死了。责成左武卫大将军武德宗厚殓民户——传老子的军令,命左右骁卫及右武卫,明日来左武卫驻地集结,全军公祭被武安民残杀的民户,不得有误!”
一待说完,徐驰马鞭一挥,跨上战马,在羽林卫队的簇拥下,扬长而去,只留下武德宗许奎等人,呆立当场,半晌回不过神来。处武安民以棍刑,或者干脆杀了武安民,都是正当之举,但几万人的大部队,停止演练来为一个民户举行公祭,就有点虚张声势,太过夸张了。
第二日,七八万人的大部队,瞬间积聚到了驿道右侧的小山坳中,可谓人头涌动,针插不下。碾场上的伙房,也搭建成了灵堂,一口上好棺木摆在灵堂之中。棺木前方竖立着一块牌位,上书“故显先父郭老树仁大人之灵位”。那母女二人一身缟素,跪在灵位前。
令士卒们好奇的是,棺木一侧,还跪着一个披麻戴孝的男子,上半身却耷拉在一张长条形的木凳上。此人不是他人,正是残杀民户的武安民。由于肋骨被尽数打断,直不起腰来,只能瘫软在凳子上。
武安民虽瘫软在木凳上闭着眼睛装死,但心中对徐驰的仇恨是可想而知的。肋骨已断,全身不能使力,武安民纵使一万个不愿意,但也只有听人摆布的份。
武德宗伤的不是身,而是心,对徐驰的恨意丝毫不在武安民之下。所谓打狗看主人,何况武安民还是他的义子。他虽然不能明里和徐驰对着干,但抱着和印度圣雄甘地的不配合政策相似的态度,既不列席徐驰的军事会议,也不整饬军队,实行消极对抗。心想,回朝之后,必定要将徐驰弹劾下来。如果圣上不依,就联合武家所有的兄弟子侄,联名弹劾,圣上绝不至于置武氏一族于不顾,而去偏袒一个外人。
武德宗不配合,士卒们却是极为配合,抛开大道理不讲,至少他们今日不必长途跋涉,饱受奔波之苦了。公祭比起军演来,实在是轻松得要命。
碾场四周,是高低不平的庄稼地,七八万将士挨挨挤挤在其间,虽行不成行,列不成列,但军势之威,声势之壮,还是令小山坳里的民户们心惊不已。
公祭大会首先由华州县令周璧阐述了鹰扬果毅都尉武安民的犯罪经过,以及天兵道大总管陈大总管为民请命的来龙去脉,历数武安民对大周百姓的危害,对大周朝廷的危害,最后盛赞了大总管爱民如子的高尚情怀。
周璧明经及第,文采斐然,既能对本地民众有一个交代,又有机会在这么多的将领面前显摆一番,自然是不遗余力地执行着徐驰的每一项命令。
那少女万没想到的是,父亲虽然死得冤,但竟然惊动了这么多的人,这么大的官,心里说不清是悲痛还是感激。
周璧咿咿呀呀弄了半天才完事,才拱手请天兵道大总管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