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有作用?越是到了此等紧要时刻,城墙越是有用。城内之人可以据险而守,凭坚而战,以致转败为胜,转危为安。用处大了去了。”高延福辩道。
徐驰笑了笑说:“照高哥这么说,每个城池都能凭据城墙据险而守,凭坚而战,那人家是怎么攻到皇城来的?”
徐驰一绕,高延福便晕了头,回味了好半天,高延福才回过神来:“是你说的呀,人家攻到皇城来了,我如何知道人家是怎么攻到皇城来的?”
“好了好了,是我假设的好不好?我们不说这个了。我再问你,历朝历代,哪个皇帝不筑城墙?结果呢,一样的烟消云散。城墙有用吗?答案很清楚,鸟用都没有。”
这个问题越绕越深,高延福本想在徐驰面前卖弄卖弄,显摆显摆,没想到把自己绕进去了,还很难自圆其说。高延福不得不举手投降:“好好好,老哥说不过你。胡搅蛮缠起来,你是大周第一名。”
胡搅蛮缠第一名的徐驰,当天就被投进了刑部大牢,老老实实蹲小黑屋去了。
徐驰万万没想到的是,人还没进京城,缙云县令陈秦的大名,就已经传遍朝野内外了。上至王公贵戚,文武大臣,下至**品的各部御史,黄门小吏,缙云陈秦的名头,已然如雷贯耳。
起初,徐驰抢了张易之的圣旨,将张易之戏弄得恼羞成怒,因为张易之不太好看的身份,不太好听的名声,武则天没有大肆宣扬,只限于几个近侍及两个侍郎知情。到后来,高延福南下,周瑰被缙云县令羁押,括州长史加急送来奏折。再到早两天,括州送来的奏折上说,在没有刑部批文的情况下,周瑰已经被一个七品县令给砍了头。所有这些,是想瞒也瞒不住的,则天皇帝也没必要隐瞒。
我们撇开皇帝震怒不提,陈秦的大名虽然无人不晓无人不知,响彻朝廷,但大家都没往心里去,都只当笑话看待。原因很简单,任何一个神经正常的人,在功名富贵,前途不可限量的情况下,都不可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这已经不能用“大逆不道”来形容,用后世的话来说,这叫脑袋让门板给夹了,好像更为贴切。
高延福在刑部办好了交接,便来给皇上复旨交差。
“缙云县令陈秦的所作所为,想来陛下已经清楚了。老奴慢了一步,竟没能救下括州刺史周瑰的性命,请陛下责罚。”
皇帝也只是在刚接到括州的奏折时,震怒了一下。后来,又看了徐驰的长篇小说,心里还小小的热血沸腾了一把,人家早没当一回事了。全国几百个州刺史,时不时的死一两个,很正常,皇帝根本没放心里去,虽然周瑰的死很不正常。
“公公辛苦了——这怪不得你,是那陈秦胆大妄为,目无法纪所致——不过,据陈秦写来的奏折,如果事实确凿的话,那周瑰也算是死有余辜,死不足惜——公公且给朕说道一下详情,以正视听。”
能够在武则天身边服侍几十年的,除了高延福之外,再无二人。高延福一向处事公允,不偏不倚,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晓轻重,知进退,远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匹敌的。
当下,高延福将缙云之行,听到的看到的,事无巨细,主次兼顾,条理清楚地说道了一遍。
无可否认的是,高延福对徐驰的一声“高哥”、“老不死的”颇有好感,再加上袁客师对徐驰前程的预言,多多少少的影响到了高延福的叙述。到最后,高延福又回过头来,着重描述了徐驰斩杀周瑰之后,被自己枷上囚车,缙云百姓相送十里的壮观感人场面。高延福最后噙着泪道:
“这愣小子其他都好,就是年轻不懂事,学问稀松平常,连斩杀人犯需刑部批文的常理也不甚清楚——唉!玉是块好玉,就是没经过雕琢,让人不省心呀……”
武则天呵呵笑道:“公公可是起了怜才惜玉之心?然则依你之见,又当对陈秦如何处置?”
高延福躬身道:“老奴只是据实而奏,处置陈秦之事,老奴不敢置喙。”高延福的意思是说,我不过是把事实告诉你罢了,怎么处置他,不在我当奴才的权力范围之内。恃宠而骄,是机要秘书的大忌,高延福自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武则天笑道:“此事先不必管措他,先让刑部衙门过过堂,杀杀他的锐气,让他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高延福不以为然,要让陈秦知道天高地厚真的太难了,弄不好没杀到他的锐气,反倒又弄出个甚么乱子来。只是看皇上的意思,好似并不打算把他怎么样,也便放下了心来。
高延福道:“陛下,老奴此次从江南回来的途中,遇到了一个人,陛下猜猜,老奴遇到何人了?”
“哦?”高延福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的时候并不多见,由此可知,那人必定是自己感兴趣的,便笑道:“朕猜不出来,公公就别兜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