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献忠突然咧嘴一笑,他从上衣兜口里取出银盒,又拿了一根烟出来点燃,在他吐出烟雾时,又一批俘虏中的高层从绞架上落下来,张献忠瞟了一眼,对这样的场面已经不是很感兴趣,他深深吸了口烟,想象着大军进攻长城之南后的情形,也想象着自己可能会一直厮杀到两广或更南的地方,不知道未来的界限在哪里?
无论如何,更大的舞台和更长远的战事都近在眼前了,风云际会,英雄用武之时,想到未来,张献忠突然大笑起来。
……
“我等愿更换银印。”
一群皮肤黝黑,身形极度瘦弱,身上披着厚实毛皮衣物土司指挥,从卫指挥到所千户,数十人密密麻麻的跪在大河河边,手中高捧着祖先世代相传下来的银印,做出任由处置的模样。
张彦升向卢四努了下嘴巴,卢四笑骂了一句,带着人走向前去,将那些银印一一收到手中。
一路行来,抵达的这个地方就是黑龙江的出海口,据当地的土人称,从江口架小船出海,一两天内就会出现苦兀岛的踪迹,岛上也有为数不多的土人,大明也曾经在岛上颁赐印信,册封土司。
这些事卢四和张彦升一路行来已经做过很多次了,对这些废弃的银印他们也不会随意丢弃,而是相当郑重的收集起来。
不光是为了照顾眼前这些土司指挥,千户,百户们的心理,也是有军司的严格命令。
特林地方的碑石,水道遗迹,还有这些大大小小的印信,腰牌,这些是大明曾经在这不毛之地派兵驻所,建立卫所都司,确立统治的证据,哪怕千秋万代之后,银印在,就说明了曾经过往的一切。
把大明的卫所印信收好之后,卢四开始郑重的将和记商团军印信颁赐给这些土司们。
为了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和混乱,也造成土著争夺地盘的借口,和记的印信基本上也是照大明的官职和范围来,各部落,不管是哪个族的人,基本上还保持着原本的官位名称和大体的统治范围,以免造成混乱。
“多谢天兵上使。”
接受新印之后,这些土司们开始在地上叩头,冰雪覆盖下的泥地坚硬如铁,这些人也是碰的头皮砰砰直响,一直到张彦升和卢四一起把他们扶起来为止。
“这里是原本的野木河卫地方。”一个鼻尖冻的发红的文官展开地图,兴致勃勃的道:“现在江口被冰雪盖住了,不然的话往我们的南边看应该就是大江所在。”
卢四走过来道:“这样说顺着冰雪一直能走到苦叶岛上?”
“那不成。”文官道:“你们看看就知道了,往外头走一阵就是碎冰浮冰,再走一阵子就是大海,大宽广了,冻不住。”
张彦升道:“听这里的人说,岛夷都是用大树挖空树心制成的小舟往返,拿毛皮珍珠和他们换东西,可是他们也不缺这些啊,所以岛上的人过的很是辛苦,也就是茹毛饮血过活了。”
文官点头,说道:“咱们一路北上,越往北密林越多,动物也多,可是他们手里的兵器少,打猎也打的困难,冬天雪下的太多对他们来说就是白灾,要死不少人……”
张彦升由衷感慨道:“这是一群连火都不会升的野人啊……”
确实也是如此,他们一路经行过来,越往北的部落就越是弱小和野蛮。这两者并不冲突,确实,他们相当野蛮,也擅长使弓箭和抛掷武器,但光凭这个就是纯粹的野蛮,形不成战斗力。没有阵列之法,没有金属武器,没有铠甲,头盔,没有金鼓旗号,可以说连打埋伏也不会。怪不得当年几千明军一路穿行,诸部慑服,这些部落不是处于相当的野蛮境地之中,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进化。
从黑龙江的出海口沿江过来,诸多部落慑服,张彦升和卢四两人决定就在出海口这里驻扎下来,随部六百多人,包括各部集中的将士,随军军医,文官吏员等等都随他们一起驻营,最少要等三四个月之后,积雪逐渐融化,最少不会没过马蹄,而战马将养一冬,比较肥硕的时候再起行南下,这几个月,就得在这江口附近找一个避风的山谷,伐木取泥,建造完全稳固的房屋。
这里的野人,阿伊努人有一些,但主要是在岛上生活。然后就是通古斯人,也就是赫舍人和鄂伦春人为主,曾经的建州女真也是在这一片土地上生活,一年有半年以上的冰封期,只能靠打猎和采摘野果生活,自然条件当然是相当恶劣。
条件相当恶劣,不过对张彦升等人来说也是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