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般的乱世里,曹振彦的转变毫无疑问是相当的正确,可是儿子究竟遭遇到了些什么,曹世选并不知道,当然他也根本不想知道。
“名字想好了没有?”曹世选终于挑了一个不错的话题,说来也是有些叫人伤感,父子俩的感情不变,但儿子成年之后,当父亲的和儿子总是难有共同的话题,也没有办法象母子那样始终保持着亲近的关系。
“想好了,叫曹玺。”
“这是大哥儿的名字。”曹世选的长孙要是出身的话,按曹府的规矩就是称大哥儿,这也是当时辽西将门和世绅家族的惯例。
曹世选捋须笑道:“要是生下来是大姐儿呢?”
“这个,”曹振彦笑道:“暂时还没有想,儿子希望是个男丁,好将来光大我曹家的门楣。”
“这话,说来长了。”曹世选微微一叹,摇了摇头。
现在这样的局面,后金的战略态式相对困难,虽然在辽西打破了僵局,但身后有东江和朝鲜掣肘,内部女真和汉民对立严重,汉民逃亡的现象屡禁不止,后金还是有对大明的军事优势,但这种优势能不能打破关宁防线,能不能解决东江和朝鲜,到现在来看并不乐观。近来又有传言,广宁到科尔沁一线已经失去联络,这就使得后金的战略态式更加恶化了。
光有强盛一时的武力,却被困在一隅之地,那就说明后金撑死了就是当初渤海国,或是高句丽一样的割据政权,时间久了就会被重新强盛的中原王朝消灭。
这个过程可能是百来年,也可能是二三十年。
曹家如今攀附在后金这颗大树上,后金亡国的时候,就是曹家失去眼前一切的时候。
尽管现在曹家过的也并不宽裕,但好歹比辽东境内普通的汉人强的多了,如果连这一切也失去,所谓的光大门楣就成了最残酷的笑话了。
“父亲放心。”曹振彦说道:“儿子一定会重振我曹家,绝不会使祖上蒙羞。”
曹家是号称北宋名将曹彬的后人,始多少代之前的家谱上就有记录,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攀附,这个谁也说不准。
但最少曹振彦的心气可嘉,曹世选还是点了点头。
父子二人就这么坐着,两人之间的谈话也是一本正经,这叫人感觉有些沉闷和尴尬,但后宅时不时传来的响动又叫人有些焦急,就把这种尴尬气氛给压了下去。
曹世选突然道:“当年生你的时候,你娘亲也是很久才把你生下来,当娘的人都不容易啊。”
曹振彦很有同感的点头,他的妻子也是一个将门世家的女儿,比起那些士绅家族的大家闺秀可是强的多了,很难想象,那些娇滴滴的闺秀们怎么迈过这一关,最少在民间,产妇生头胎就是生死关,难产而死绝不是什么新鲜的事。
这时曹府的长随急匆匆的走进来,禀报道:“太爷,老爷,十四阿哥来了,已经到大门口了。”
曹家在辽阳也算是有地位的武将家族,和石廷柱等汉军高级将领来往较为密切,这一天曹府要添丁,不少人已经提前派了人来打听,看何时生下来孩子,又看是不是男孩儿,送礼也是要根据男丁或女孩来送,免得出错。
曹府的下人也在府邸外头来回奔走,替家里的主人接待那些亲朋好友派来的仆役们,同时告诉他们,恐怕还有一些时间,完全不必太过急着。
按辽东这边的风俗已经和女真人类似,小孩出生第三天亲朋就要上门,送礼给刚得了孩子的亲友,然后大家一起庆贺,这叫洗三,这个习俗一直在几百年后还相当流行,最少在满族人聚集的京城地方还保持着这种传统。
十四阿哥驾临绝对是大事,曹家父子俩也顾不得坐等消息,曹世选换了一身见客的袍服,与儿子一起往大门口赶过去。
“奴才曹世选叩见主子。”
“奴才曹振彦叩见主子。”
大开的中门一侧,曹世选和曹振彦匍匐在内,额头碰触在地面上,用最恭谨的礼节叩拜他们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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