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晚或后天早晨能到柞儿河畔。”那木错则道:“那里行军还算好走,还能打些鱼换换口味。”
在行军途中,这些蕃骑也准备了不少干粮,现在他们部落里粮食都很充足,或者是说比和记进来之前要充足的多了。
大量的番薯和玉米,还有小米,高粱,这些是和记提供给他们的主要粮食,只有少量的精粮给这些部族。
对这些他们已经够满意了,部落里把这些粗粮制成大量的饼子或是窝窝头,给这些远行的军人当干粮,另外还有一些萝卜条和腌菜,这些也是和记送过来的,比起粗粮更受部族中人的欢迎。
说来简直是悲剧,这些部族连种菜也不会,这两年来他们好歹自己学会了种菜,算是从纯粹的渔猎走向了初步的农耕的水平。
虽然这些部族骑兵更坚韧,更能吃苦,也更适应环境,但如果有好吃的改善一下伙食质量,他们当然也是相当的欢迎。
张献忠对此则无所谓,少年时他曾经随父远出行商,父子二人赶着驼货的骡子,风里来雨里去,一天走百十里的时候长达数月,这种生活锻炼了体魄和意志,眼下的行军对他来说毫无困难。
“我想。”张献忠看着众人,慢吞吞的道:“千百年后的史书里可能会记录下我们。从草原腹地到这样的地方,穿越山林和河流,杀到敌人的背后,可能他们就会记得我们神出鬼没,英勇杀敌,也会记下军司高层的部署,但对将士们吃的辛苦,未必有人会记,就算记下来,后人怕也不会真正的懂得。”
众人愕然,蕃骑的人不太理解,而和记的军官很难想象这个粗汉居然还有这样细腻的一面。
张献忠哈哈一笑,说道:“算了,咱老子就不说这些酸话了,管他娘的记不记,又管他娘的人家懂不懂。咱们军人,奉命行事,就算餐冰卧雪又怎样,这是咱们的本份。”
“前头风景很好。”那木错看了一眼张献忠,慢吞吞的说道。
“好个球。”张献忠笑骂道:“无非还是一样的林子和草原,老子看腻了。”
……
张献忠说看腻歪了的时候,绝没有想象到眼前的风景会是这样的美的令人窒息,令人流连忘返,令人感觉无与伦比的冲击和感动。
大片的林梢上还挂着残雪和冰霜,山里的温度比外头还要冷一些,只是大片的覆盖着积雪的林地融化了。
整个林地,一眼看不到边,到处都是这种雪白与初萌芽的绿色混杂的样子。
蜿蜒曲折,如神话般的奇景。
山势也是崎岖多变,在远处看起来平缓而绵延不断的山坡,到近处才发觉是要花费精力翻越的高山。
一条浅碧色的河流在草甸和深山密林两种地貌交杂的地方流淌而过,与人们想象的相同,在上水处的水流相对湍急,这是积雪融化后的涨水期,河水在清晨时不仅湍急,而且相当的冰寒。
不过往下走,水势就渐渐平缓了,也不那么冰寒刺骨了。
骑兵有五个千人队,加上三百多人的先遣队,不到六千人的队伍在林中拉成了长龙,骑兵们沿着草甸和河水畔边快速行进着。
偶尔会有灌木或密集丰茂的水草挡着河畔,就需要绕道而行。
尽管所有人都疲惫不堪,但观察着这样的美景时,还是会令人稍稍提起精神来。
一个参谋人员对张献忠等人道:“测绘局的人去过更北端,说是大山绵延不断,超过千里,到处是大山和密林,也有一些平地,土地都是异常的肥沃,几乎能用手掐出油来。大山里人烟稀疏,百里地只有一两个小部落,全靠打渔和采摘野果,还有打猎为生。那里真是宝地,足可容纳千万人之多。”
张献忠哈哈一笑,说道:“就是天气太冷,咱可不愿到这样的地方过活。不过也是现在敢说这话,要是饿肚子的时候,有几十亩地伺弄,一年到头能叫一家大小吃饱饭,还能捕鱼打猎,这日子也不坏!”
“草原上也冷,不见你老张说不呆了。”
“这倒也是。”张献忠笑道:“咱活打了嘴了,他娘的,可能是累坏了的原故。”
众人其实都知道是在胡说八道,不过眼神里还是有很多异样的神色和光芒。
对一些不惧寒冬和有闯劲的青年人来说这一片土地有足够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