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文武齐备,在场的蒙古汗与台吉,还有几个有身份的喇嘛都是眼神中满含敬畏,眼前这位,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人物。
甚至有蒙古人想起达延汗这样不伦不类的对比,但相对于混一草原的大人物来说,张瀚已经类似当年征讨那些不服的蒙古部落,并且把草原部落重新编为六万户的达延汗了。
“今日前来,要紧的就是会见诸位大汗和台吉。”张瀚并不喜虚文,若是虚头八脑的说话,座下人才也不少,现在的官吏之中有举人功名的就是好多个,孔敏行如果不是他捣鬼,定然是早就高中进士。
众人微微躬身,包括两个蒙古汗在内。
张瀚并没有骄矜自满的情绪,眼前事再寻常不过,他已经不怎么放在心上了。
他接着道:“今诸部等于再度混一,和记为主事者,对各部蒙古会以对汉人一般,兼爱如一。各部之中,保有此前的法度不变,和记会设立贸易点,与诸部公平贸易。”
张瀚顿了顿,还是说道:“诸部有豪杰壮士欲投军效力者,各部台吉不得阻止。若有违,必不轻饶。”
“再,赋税乃立国之本,今和记不征纳诸部赋税,岂是长久之局?三数年后,和记兵马保各部平安,促工商贸易,立屯田根本,各部得以富裕,各部纳税以补和记中枢用度之不足,岂不是长久治安之道?今早有言明,以免到时滋扰生事。”
征税之事,势在必行。
首先会在土默特这样的核心区域征税,然后推行到漠北,再下来是却图南北城地域。
任何部落都不能免税,只要是和记治下就不会有例外。
这一次没有什么盟誓,也不要什么九白之贡了,张瀚的意思很明显,和记为主,以他为尊,就是当之无愧的诸部之首。虽不是汗,亦是共主大汗!
却图汗还是面无表情,这样的事他已经没有发言权,扎萨克图汗也没有反对的意思,漠北那边已经初见繁荣,各部落的财富与日俱增,他们这些大汗捞取了最大的好处。
还有一个隐形的好处就是和记除了供奉在库伦的大寺庙和圣人之外,对别处开造喇嘛庙和册立活佛是一律禁止,这样也无形之中帮各部节省了很多财富。
当然节省下来和记也是要收取赋税的,可还是比全用在佛寺上要好的多。
牧民和台吉们都虔信黄教,可若是手中用度多些还是好的。
况且禁立佛寺的也不是他们,佛祖就算怪罪也是怪罪和记的那些汉人官员,怪不到他们的头上。
就算过几年征税,再加上征兵,各部的牧人和台吉们也比此前的生活水平都要好的多,这种情形下不会有人造反,不满可能会有,比如一些食古不化的老台吉,毕竟就算图门汗和林丹汗这样的共主大汗也没有到各部征税,可是形势比人强,在和记绝对的强权之下,一点不满的情绪毫无意义。
在却图南城这边,张瀚的话却象是巨石投水,顿时引发轩然大波。
不少小部落的首领还以为这一次只是前来会盟,甚至只是来拜见张瀚这个传奇人物。
至于臣服与否,还要看看再说。
更何况是要向和记纳税?
纳税就等于是彻底的臣服,比起九白之贡来还要命!
不少台吉嘴唇动了动,但没有人敢出声,这个时候谁知道两侧的和记甲兵会不会翻脸不认人?一声令下,推出斩首,这性命丢的太冤枉!
张瀚目光炯炯看向众人,沉声道:“我也知道现在说这话为时尚早,诸位放心,现在还只是设想,等一切都有了实绩之后再说。”
这么一说,各部的台吉们都是松了口气,无论如何和记想要掌控这一片广阔的区域,没有十年以上的经营之功是不可能的事情。
十年之后再见步行步,未必和记就不会遇到强势的敌人,没准到时候局面就又会有新的变化也很难说。
几十个台吉参次不齐的俯下身去,这一次答应的声响也是更加不齐整了。
“外面还有套部的人在等着。”
银锭台吉上前一步,用蒙语朗声道:“请大人示下。”
“哦,对了。”张瀚好象恍然大悟似的,说道:“他们怎么不进来?”
“他们想按蒙古人的规矩来行事。”银锭嘴角有一抹淡淡的嘲讽笑意,似在嘲笑这些人的不合时宜。他朗声道:“召开大会,各部杀白马之后盟誓,彼此友好。这样确定了大局之后,他们才会有进一步的举措。”
“哦,”张瀚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告诉他们,在我这里没有蒙古规矩,只有我和记的规矩,顺则从,不顺则亡。若想有什么话说,现在给他们机会进来,再不来,就可以直接离开了。”
张瀚的话霸气十足,甚至引得众多台吉心中有轻微的反感,连银锭也有些感慨……这还是在万历年间替自己画像的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