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之间,连李承先这样的先锋参将都是脑中一片空白,更不要提那些普通的营兵将士了。
七名白甲如坦克一般先冲上了官道!
劈头便是一阵投掷兵器的杀伤,这么近的距离,只有不到二十步,飞过来的斧头和投枪几乎瞬间就带走了七条人命,这么近的距离投掷,以这些女真白甲的水准怎么可能会落空?鲜血飞溅,惨叫声起来之后又戛然而止,被重兵器投掷中,人在几息间功夫就疼痛而失去意识,鲜血大量流淌,很短时间就直接连叫嚷的力气也没有了。
队伍大乱!
此时也不分前锋中军后队了,整条八百人的队伍混乱成一团。
鲁之甲在中军被挤的动弹不了,他看到过百人的女真披甲从道路两边冲出来,脑海中先也是一片空白,接着便是难以遏制的愤怒。
鲁之甲大声道:“刘伯镪呢?宋生呢?来人,将这两个奸细给我抓起来。”
命令一下,鲁之甲的内丁开始搜寻两个生员,但现在一片混乱,到处是披甲的将士人挤人,每个人都无视军令想着要逃走,根本没有人敢回身奋战,女真野战无敌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况且偷袭者主成了被伏击的一方,心理上已经崩溃,新兵的情绪就是这样,忽上忽下,任何一个有经验的将领都没有办法完全掌控。
混乱之中,难民中两个生员都逃的不知去向,鲁之甲恨极,手指把掌心都掐破了。
此时他也只能后退,整只队伍不停的往身后逃去。
八百多人被百余人撵着跑,并且不断有人被斩落下马,逃走的人具甲比追击的敌人要精良的多,女真人只有五十披甲,而且只有不到三十人披铁甲,余者皆绵甲或锁甲,明军是铁骑骑的战兵,皆着铁甲,大明国力衰微,边镇军需不足,铠甲数量不多,然而数年之间,在老孙头的主持下,一年几百万的银子砸下来,辽镇早年的窘迫情形早就得到了根本性的改变,可谓鸟枪换炮。
只是披着沉重的铁甲反而不方便逃命了,有很多营兵都是直接把兵器给丢弃了,赤手空拳的逃跑。
在他们身后是女真人的呐喊声,不停的传来惨叫声,还有弓箭射击时发出的崩崩声,然后是“笃”的一声,就是接着一声惨叫,有人被射中了。
在这样的暗夜里又被穷凶极恶的敌人追击,每个人心中害怕的情绪都被放到了最大,这个时候任何人也没有办法叫这群溃兵回头迎战了。
将士们不停奔逃着,很多人被挤落下马,穿着沉重的铁甲步行逃命,他们很快被追上,刀枪之下被砍死在道旁。
更多的人拥进了泥泞的河道区域,这里距离河边水面还有不到二里路,但涨水期十分泥泞,满脚烂泥,到处是生机勃勃或是腐败的芦苇,还有缠着人脚和腿部的水草。
人们只能听到身边伙伴的粗重的喘息声,鼻间闻着泥浆的腥气,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趟着,平时身上的铁甲是他们的防护和骄傲,在此时却成了要命的东西,原本就是在泥水里趟水而行,身上几十斤重的铁甲比平时更沉重了,不少甲兵开始解开束带,想着要把甲脱下来。
身后的惨叫声越来越密集了,有人隐隐听到有将领怒吼着叫大伙抵抗,有一些手里还留着兵器的士兵们迟疑的转过头,果然看到身材高大勇不可当的李参将在带着自己的家丁在最后开始奋力抵抗。
李承先的马已经跑远了,进入湿地之后马匹不停的打滑,铁骑兵们全部下马步行了,摔下来会更惨。
李承先手中持铳开始击发,他拿的是辽镇兵特有的三眼铳,靠撞击或是引线燃烧来打放,他点燃引线,三眼铳是轮射的,点燃一个孔就打出一颗弹丸,后世有吃饱了的外国人做过三眼铳的试验,在二十步左右的距离,三眼铳打出来的铅子可以打进木靶很深,木屑横飞,弹丸深入靶心。
第一发打中了一个穿绵甲的步甲,对方楞了一下,然后胸腹部溢出鲜血,那个女真甲兵瞪眼跪在了泥水中,他伤的并不重,有一层绵甲防护,弹丸打入身体并不深,但仍然足可致命,因为伤口肯定会感染引起高烧,在这个时代是几乎没救了。
第二发则打中了一个穿锁甲的余丁,是个二十左右的小个子,这个余丁拿着虎。牙。刀,刀身和刀柄上还有余丁身上都满是鲜血,李承先一铳打在他脸上,直接把对方的脸给打烂了。
第三发则落了空,李承先也不管了,他抽出腰刀,开始挥抡劈斩,一时不慎栽倒在泥坑里。
有个白甲如野兽般盯着李承先,不停的在寻找他的破绽,这一下当然不可能放过,纵身上前挥刀连斩,李承先身体歪倒,想挥刀格挡却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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