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也是这般想的。”
“总得过千两乃至数千,上万两的货物才值得一保吧?若一城保十余家,数十城便是几百家,一年来往货物其价几何?近来,地方上颇不太平,一年劫上几十家,怕是和裕升要赔不胜赔,哪有这样的道理啊。”
“诚然,就算和裕升能赔几次,恐怕旁人也不忍心。就是我吧,几千银子的货,叫贼人劫了固然心疼的紧,但若连累别的商家赔累我的损失,于心何忍呢?”
“对!自家遭难,不能叫别人赔补损失啊。”
有人不信,有人难信,也有人就算信也感觉事有不妥……
掌柜听了,笑着道:“信或不信,总之只要有人投保试试便知。另外,诸位不要有疑虑,我们既然请人投保,当然是收费的,既然赚钱,当然要照赔不误。”
“怕是不妥呢。”还有有人摇头道:“一赔就几千上万,能赚多少啊,我看和裕升的张东主在这件事情上考虑不周。”
众人无不点头,感觉张瀚这事做的太悬了……
掌柜却是笑而不语,其实和裕升内部原本也有疑虑,后来军司召开了一次分司会议,很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数学模型,于是众人才明白,就算偶有赔付,只要投保的人多了,所赚仍然大大超出所得,简单的说就是一个概率学的问题而已。
可惜大明此时,懂得这些的人实在太少,就算掌柜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也有一些商人信任和裕升,相信和裕升的实力和做事的风格,然而还是踌躇不前,害怕会招致一个不好的名声,确实,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叫别的商家赔付自己成千上万两的银子,固然自己可以减免损失,但名声上的损失还有良心上的不安,那可是花银子也买不回来的。
可能后人不太相信,以大明当时,固然有叫人恨的愿意生食其肉的亲藩,勋贵,太监,也有恶毒狠心的胥吏,虎狼一样的衙役,为富不仁欺压乡民的官绅和富户,更有强盗,喇虎无赖,杆子响马,但斯文之气犹在,道德约束之力极强,人们敬畏祖先,相信风水报应,为富而仁,而且讲究信义和做事的尺度,贪婪无厌不仅仅是为引发不好的风评,还会直接影响到在商界的地位和实际的利益。
就算自己的心理上来说,也是颇多敬畏和忌惮,为富不仁的人可能会得意于一时,但失道寡助,很少有真正在乡里做事没有顾忌的人家能长盛不衰的,比如有名的奸臣严嵩,其在家乡分宜的名声就很好,而扳倒了严嵩的徐阶,在家乡的名声反而极差,因为其教子无方,在家乡强夺人田,多行不法,后来徐家被海瑞这个毫无顾忌的著名清官给盯上,弄到一团糟糕,徐阶人活着,以退休首辅宰相的身份被逼到有家不能回,子孙流放辽东,可想而知,真的劣绅在家乡是很难生存,更不要说得意一世了。
场面一时尴尬起来。